第45章 他不能停 (第2/2頁)

不想有好的人生呢？

許聽南被人架著拖了出去，長長的血痕像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綺麗豔絕。

“罪奴許聽南，有違宮規，不修德行，枉顧天恩，御賜白綾三尺，念及於皇室有勞苦之功，汝斃之後，禍不及家。”

許聽南沒資格死在皇陵裡，離皇陵幾里地開外有一亂葬崗，那將會是她的葬身之所。

張太醫診斷完回去覆命後，皇帝看也不再看一眼許聽南，直接一條口諭就將她賜死了。

而裴焰有兵部尚書相護，自然逃去了一死。

兩條車隊，截然相反的方向，一條通往錦繡大道，一條通往鬼門關。

許聽南被鎖在牢車裡，氣息如縷，彷彿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一道強烈的視線迫使她睜開眼睛，望了過去。

對上王晏如的眼。

兩道視線交織，什麼都沒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許聽南牽了牽嘴角，視有若無的弧度，原來還有人會為她的死而惋惜，那她來人間走這一遭，也不算太過失敗吧？

起風了，吹得王晏如眼眶發紅，車隊漸行漸遠，那句‘對不起’終是隱入了風中。

直至車隊完全消失不見，他久久不能回過神來，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她說過的話。

“王太醫，我不會有好的一天了。”

她拒絕了他為她施針。

他跟裴焰一樣，也算不上個好人，他的熟視無睹，鑄就了她的死。

一直裝出來的若無其事，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他心中曾對一個女子有過好感，那女子是個異常堅韌的人。

可他膽小懦弱，配不上她。

亂葬崗有好幾裡地大，一眼望去，有高矮不齊的小土堆，有成堆無人埋的白骨，只有稀疏幾個小土堆面前插有墓碑。

那也只是一個腐朽了的木頭樁子做出來的墓碑。

侍衛們為許聽南選擇了一棵大樹，為她掛上白綾。

他們知道她快死了，現在這一番也是多此一舉，但是皇帝要她吊死，他們就得走這個過程。

他們眼中有悲憫，但更多的是麻木，今日是她，或許明日會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在他們要放手之際，照常說了句，“許娘子，好生上路吧，來世尋個好人家。”

鬆開手後，他們低頭等在一旁，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在她死後，為她埋上一抔土，不至於讓她的屍身被野獸啃成一堆白骨。

許聽南幾乎沒做什麼掙扎，只餘本能地痛苦晃動著。

石灰拂面，白綾被斷，她被人救了下來。

裴焰抱著她，跑得極快。

他似乎很緊張，許聽南窩在他堅實發硬的臂膀裡，被顛簸得五臟六腑都在疼。

身後有侍衛很快追來，他們有馬，人是跑不過馬的。

“別怕，上了山就好了。”裴焰不忘安慰她。

許聽南聽得不太真切，她總覺得，裴焰這麼壞的一個人，不該做到此。

侍衛顯然也知道裴焰的意圖，一支箭羽飛來，正中他的小腿。

裴焰只吃痛踉蹌了一下，似是感覺不到痛一般，又繼續提起速度往前衝。

快了，山就在眼前了。

他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