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不想要,”黎河誠沒有站起身的意思,“我只想留在這,一晚就好。”

黎河誠退了,他不敢要求太多。

“不行,我這裡留不了人。”

回應他的是桑葉沒有溫度的聲音。

聞言,黎河誠垂著頭不說話,但依然不想起身。

“你沒地方可去嗎?”半晌,桑葉開口了,他直接坐在了那堆畫布間,臉上沒什麼表情。

黎河誠不說話,桑葉也不追問。

在這種情況下,他一般只當是對方羞於開口,可今天似乎不是。

面前的男人並不像無處可去的樣子,他手上的腕錶都夠在小縣城買一套房子了。

他賴在這,唯一的可能就是不想回家,或者說——不想回平時住的地方。

黎河誠的手上沒有戒指,也沒有戴過戒指的痕跡,除了剛剛那個朋友,晚歸也沒人給他打電話,看著不像是有伴侶的人,應該不是夫妻或者情侶間鬧矛盾。

那他是和家裡人鬧矛盾盾了?

還是單純想找個有人的地方待著?

桑葉緩了緩神,沒有繼續往下想,他需要休息,想這些很煩也累。

他不留黎河誠在這裡住沒什麼別的意思,是客觀條件真的不允許。

屋子裡只有一張窄窄的單人床。

桑葉不喜歡大床,他一個人睡得不踏實。

黎河誠要留宿的話根本擠不下,他也不喜歡別人碰自已的床。

【沒有模特能不聽我的話。】

他是這樣說過。

可對面前這個憔悴的男人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他於心不忍。

在義大利的時候,他也相中過幾個模特,也把他們帶回家畫過畫,如果他們當面拒絕,不跟他回家,那他不會強求什麼;和他回家後老老實實當完模特拿錢走人的,他也笑臉相送。

但有些時候,他帶回來的人裡也會摻些圖謀不軌的。

可桑葉有得是辦法收拾他們。

他既然敢把人往家帶,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今天,他不能那樣做。

黎河誠並沒有做出傷害他的行為,也並沒有歇斯底里和死纏爛打,他只是安靜而孤獨地坐在那裡,像一隻落了瓣的花。

桑葉一向討厭有人賴在他這不走,但黎河誠不一樣。

他不是來霸佔他的房子的、不是試圖搶走他錢財的、不是時刻緊盯他身體的、不是想要奪取他性命的。

黎河誠好像只是單純想在這個屋子裡待一會,儘管這兒沒什麼值得人留戀的人和事。

桑葉第一次覺得自已錯了,他不該把人帶回來畫畫的,從前那些也是,現在這個也是,太危險了。

“你家有人嗎?”

片刻後,桑葉作出了讓步。

“沒有。”

黎河誠抬起頭,眼中滿是驚訝與錯愕,他剛剛已經準備要走了。

可他想的還是多留一會,一會就好……

“我叫車送你回家。”桑葉站起身。

聞言,黎河誠突然抓住他的手,後背滲出大片細密的汗珠。

察覺到桑葉落在自已手背上的視線,黎河誠慌忙鬆開了他,神色恍惚地道歉。

“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已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已這樣是想做什麼。

“你害怕一個人嗎?”

桑葉沒繼續往前走,站在原地看著他。

黎河誠預設了。

這是真真正正的羞於開口。

“我陪你回去,”桑葉低頭打著字,“但是明天中午我如果不能回到這裡,就會有人報警,你明白嗎?”

黎河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