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的心口有些痠痛。他有些不敢看衡陽的臉,扭過頭去,邁步進了偏殿。
這裡是當初阿音起居的地方。周裕看到書案上還放著她看過的書,筆墨還在原地,涼榻上的小几上還擺著針線,書案上的香爐裡焚著她生前最喜歡的芙蓉梨香。這還是淑妃和阿音一起調配的香料,寧神靜心,香味清幽,連太后也喜歡這個味道。
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她掀開簾帳走過來,笑道:“皇上,臣妾泡了太平猴魁,已經晾好了,皇上要不要喝一碗?小廚房裡新做的水晶桂花糕,頭一茬下來的桂花,臣妾親自擇選的,味道清新爽口,最是消食,皇上略用一些吧。”
周裕幾乎下意識的就要答好。
他的手往前伸去,似要去接她遞過來的那杯茶,忽然-----
“敬請皇上勳安。”
一道清冷的嗓音傳來,周裕一怔,伸出的手收了回來,回身看到淑妃正福身請安。他愣了愣,眼前頓時清明幾許,微微一咳:“起來吧。”
淑妃低眉順眼的謝了恩,起身站到衡陽身旁,不言不語,像是沒有見駕一樣。
“你怎麼過來了?”周裕慢慢走到涼榻邊坐下,孫得喜很有眼色的命人端了兩個坐墩過來,衡陽便和淑妃一前一後坐了。聽了問話,淑妃抿了個淡漠的笑,道:“臣妾聽說衡陽公主來曬書,所以過來看看。”
周裕“嗯”了一聲,沒有再問話,孫得喜讓人上了茶,三人都端了茶慢慢喝著,一時室內靜默無語,就連孫得喜都看不下去,隱晦的看了淑妃一眼,頗有些恨其不爭。
別的嬪妃見了皇上,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只想著能多得盛寵。淑妃倒好,見了陛下,不問不答,一句不多說一步不多走,讓人頗有些捉摸不透。
周裕將茶放下,向衡陽道:“曬的什麼書,拿來朕看看。”
衡陽答應一聲,起身去拿書,淑妃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墩子上,平心靜氣,低眉順目,讓周裕無端端起了些不自在。
他忽然間想起了當年的事。
醉酒寵幸了她以後,她也是這樣,安安靜靜,逆來順受,給了她一個順安郡君的封號,她也淡然接受,照舊每日去皇后跟前服侍,見了他還如同平日一樣請安問好,進退合宜,讓人生不出厭煩也生不出歡喜。
後來她有了身孕,又平安誕下週牧,位分才逐年晉升。
他多少有些不解,也好像有些瞭解。
為何她不像別的嬪妃一樣獻媚爭寵?
為何她既不願爭寵又坦然安居後宮?
或許出身靖國公府的人都是這樣。裴音是這樣,裴煜是這樣,連季婉也是這樣。
周裕一時有些煩躁起來,心口鬱氣騰衍,讓他有些坐不住。
就在此時,衡陽捧著一些書走來,親自奉到他面前。周裕接過來,略翻了翻,道:“是有些受潮,這些書好似是之前在太后那裡看到過。”
衡陽微笑道:“父皇說的是,這是皇祖母當初送給母后的,後來沒有拿回去。”
皇后不在了,自然沒有人想著還給太后。
周裕沒說話,又略翻了幾頁,將書遞給孫得喜拿著,“拿回去,朕有空翻一翻。”
孫得喜忙答應著,妥善放好。
周裕起身:“你們忙吧,朕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淑妃和衡陽忙起身相送。
周裕上了龍輦走了,淑妃二人相攜回來,帶著宮人曬書。
周裕到了慈寧宮,太后正在禮佛,他不敢打擾,靜候了片刻,就見太后由繪檀陪著,從小佛堂裡出來。周裕請了安坐下,問起太后的病。
太后揉了揉鬢角,臉色略有些蒼白,道:“好多了,吃了藥,覺得身子松泛多了。聽說臻堂在鳴江打了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