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飛簷琉璃瓦,霓裳舞曲遇春風;

名花傾城念思君,可憐餘恨夏醉晚;

人去樓空終不還,紅香露凝空餘寂。

往日醉生夢死的銷金窟如今儼然成了一座空殿,向上是彩幔翻飛的白銀拱頂,向下望去,白玉石階堆砌而上,白玉石臺中間,渾圓的檀木舞臺鑲嵌其上,渾然天成,華貴典雅,褪去紅塵氣,反而華美矜貴起來。

天香樓環中庭而上,擁中庭白玉石臺而築,總共六層,這樣的設計可以保證樓內的每個雅間都能欣賞到中庭風景。

繁華如夢,一場散盡後,只剩無盡蒼涼。祁鈺漫無目的地徘徊在迴廊之上,珠簾門房虛掩著,像是很久都沒人來過了,偌大的空間安靜得呼吸可聞。他仰頭打量這座曾經繁華一度的風月場,心中忽地升起了一絲無奈至極的落寞。

她循著腦子裡僅存的一點記憶,走到一處,伸手推開房門,一股清風撲面而來,將層層疊疊的薄紫輕紗漫卷而起,紫衣女子背身而立,目光望著窗外,斑駁月色打在她的臉上,祁鈺看不見她的面容,但伊人窈窕,如波似魅,顯然就是天香樓的頭牌樂姬——蘭香姑娘。

好像還是某人的紅顏知己。

這個雅間和其他雅間不太一樣,不管是從大小上還是屋內的擺設上來看,都是女子閨閣的佈置。祁鈺在珠簾後面站住了腳步,她忽然想起來這個位置就是那日兩人飲酒作樂的位置,對,就是飲酒作樂!祁鈺暗罵一聲,心裡頓時漫上了一股強烈的不爽。

紫衣女子聞聲轉了過來,祁鈺這才看清窗外的景緻,半窗斜月,風輕雲淡的月色之下,是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槐樹,墨綠掩映之間偶爾露出點尖尖白色,灑下一片星星點點的斑駁月色。身軀蒼老枝幹依然遒勁,只是這樣的一棵古槐樹卻立在這個風月場所裡,感覺似乎有哪裡違和,但又說不上來。

這時女子柔聲輕啟:“蘭香在此地等候公子許久了。”

祁鈺愕然:“你知道我要來?”

蘭香淺淺一笑,迎著祁鈺打量的視線撥開珠簾,她聲音輕柔的像霧一樣:“公子請坐。”

祁鈺一撩袍裾,大大方方坐上了那把紫檀椅子,四下打量一眼,視線確實好,不愧是頭牌的屋子,連雅間都只是陽臺一角。

“扶公子也喜愛坐這個位置。”蘭香柔聲道。

“哦。”祁鈺一臉淡漠。

我當然知道!還不就是想起他那張荒淫享樂的禍害臉,祁鈺內心腹誹。

莫名的躁鬱漫上心頭:“你說你在等我?”

蘭香點頭。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有人告訴過你?”

“蘭香不知公子所說之人是誰,只是女子的直覺而已,自那日天香樓一別後,蘭香便覺日後還會與公子相見。”

好傢伙,套我話呢!

你哪兒來的直覺,第六感麼?我怎麼沒有!不對,祁鈺忽地一頓,她似乎也有這樣的直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引導著她回到這個地方,還真是——女人的直覺啊......

“公子在想什麼?”

“沒什麼......”祁鈺頓了頓:“你等我是——有話跟我說?”

蘭香伸出纖纖玉指往對面雅間指去:“您看那兒。”

祁鈺順著方向看了一眼,隔著開闊的中庭望過去,對面雅間空空蕩蕩,啥也沒有。她甚至直起身子扶著憑欄,探著腦袋盯了半天:“什麼東西?”

蘭香忍俊不禁,“噗嗤”一聲捂嘴笑了:“公子好有趣,我是讓您看看那個位置,那天我在這個位置正好看見您與好友一起飲酒。”準確來說,不是她在看而是當時坐在紫檀椅上的另一位。

祁鈺:“......”耍人呢這是!

蘭香面帶羞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