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扶欒剛一開口想說點什麼,祁鈺立刻打斷,鏗鏘有力:“別說什麼何時生氣你沒有這種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話!我是廢物不是傻子!你是妖王你了不起,我打不過你我認命當廢物!就算我是隻廢物點心我也算個正經伏妖師吧,我一個伏妖師都上趕著來給妖怪端茶送飯了,你還擱這兒給我擺臉色,還狡辯!我最受不了別人這樣對我,妖也一樣,你不說清楚我哪裡對不起你就這樣不理人,我......”

祁鈺頓了頓,氣焰忽然就蔫了下去:“我也......會難受的。”她低聲呢喃了一句。

心中鬱結悉數倒出,一氣呵成。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扶欒根本沒有料到對方居然這麼關注自己的情緒,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一直以來的刻意迴避。

他按了按額頭,心裡的煩躁似乎降了不少,難道是凡間釀的酒真有消愁作用?

他閉了閉眼,似嘆息道:“抱歉,本座......我不知你會這樣想我,是我的問題。”

蔫頭巴腦的人眼睛瞬間點亮:“不生氣了?”

扶欒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慣常的嗤笑,而是真心的溫柔的笑容,淺淺笑意含在眼底,美得驚心動魄。。

對上這樣一張臉,天大的怨氣也能瞬間消散了,祁鈺看著他的眼睛,如是想。

“嗯,先前不知是誰還要狡辯自己並未生氣。”現在呢?終於承認了吧!

“確實......罷了。”你說是便是吧,總不能讓她知道本座其實是擔心自己太過在意她才刻意保持距離吧。

為什麼每次對上這丫頭,自己都是敗下來的一方?從來討不到好處。

從第一次遇到時起,直到現在,一直都是這樣。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無意識的縱容這丫頭,以至於對方頻頻冒犯自己,甚至像現在這樣對著自己毫無忌憚地呵斥。而他卻不覺得生氣,反而心中一處越發柔軟起來。

早在伏妖塔裡他便應該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才是。放在過去,他根本不會多此一舉消耗自己的妖力只為挽救一個凡人的性命,為此還差點現出了原形。如今要不是得了窮奇的妖丹,恐怕原形不保,此刻已經身隕魂消了。

扶欒想了想,還是認命解釋了一句:“近日......心結難解,才會如此,以後不會了。”誰讓自己拿這丫頭沒有辦法呢!伏妖師果然克妖啊!天克。

祁鈺一時還沒能適應過來他這樣軟聲軟氣的樣子對自己說話,臉上忽然一熱,咣噹一聲她站起來,踢著坐凳後退半步:“那個,太晚了,不打擾你,我先出去!你吃飯啊,繼續吃。”她一邊抬手示意,一邊倒退出去。

屋門闔上。

祁鈺鬆了口氣。

左右開弓連賞自己兩個悶聲巴掌。

內心哀嚎:“為色所迷,罪過罪過。啊啊啊!”

直到噔噔蹬蹬的腳步聲消失在一樓,扶欒才起身站起。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酒也似乎沒了滋味。

長袖輕輕一揮,飯菜統統消失不見,下一刻,消失的飯菜連同餐盤一同出現在了廚房案板上。

老黃轉身剛好看到那盤原封不動的飯菜,心裡一涼:“這麼快就膩了?”這可是昨天剛換的菜色啊!他忙不迭重新挑菜去了。

扶欒披上外袍,踱步走出房間。

人界的酒雖不至於讓他醉,不過悶在屋裡一天一夜也實在難受。出門前他還特意用了個洗滌法術,除掉了自己滿身的酒味。

他嚮往常一樣,隨意靠著二樓木欄杆,視線追逐著那個在一樓來回奔走的身影。

祁鈺注意到上方那人的視線,也抬頭看過去,朝他笑了笑,而後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