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風蹲在地上,掏出煙盒,單手開蓋牙咬過濾芯叼出一根菸,“你知道莊蹻只活了二十二歲麼?年紀輕輕就被鴆酒毒死了。”

蒙西諾乏得闔眸,被他拍臉頰打醒,“墓裡可不興睡覺,不乾淨,容易被鬼打。說來有趣,咱們仨認識快一百三十年了,還是頭一回一起下墓。”

蒙西諾困得口齒不清,“你說橋橋不會來的,他那個小沒良心的在度蜜月呢。”

楊雲風憋笑,看張陽橋黑臉站在兩人面前,“你說誰小沒良心的?”

蒙西諾睏意盡消,徹底嚇醒,手指楊雲風,“不是我說的,他說的。”

張陽橋坐到兩人身邊,背倚雕龍石柱登山包裡掏出乾糧和飲用水,遞給兩人,見兩人狼吞虎嚥一餐畢,問楊雲風,“傢伙什兒帶齊了麼?”楊雲風點點頭。張陽橋走下青石臺階,站到青銅槨前,楊雲風左手從登山包裡抽出一根淬鋼扁角撬棍,眼瞄捆成豬蹄子的右手,“兄弟,只能靠你了。”張陽橋頷首瞭然,撬棍楔進青銅槨蓋與槨身之間的縫隙裡,丹田運氣,咬後槽牙使出千鈞蠻力。蒙西諾伸手助推,青銅槨蓋吱嘎作響,挪出一尺寬的距離,露出底下木質彩棺來。

彩棺金絲楠木,上雕仙鶴祥雲,牡丹花枝葉貼金,螺鈿遊鳳。彩棺置於須彌山狀中間挖空的棺床之上,鏤空欄杆相護,欄杆上綴著六隻鎏金銅獅子,頭尾各四,中間一對,欄杆下懸金鈴鐺,風過碎響,金碧堂皇。

張陽橋未料到開假槨見真棺,回頭看向楊雲風。楊雲風左手搭上槨蓋,招呼蒙西諾站過來,三人蠻力推動近噸重的青銅槨蓋,哐噹一聲,槨蓋落地。

蒙西諾站棺尾,張陽橋站棺首,兩人合力抬起棺蓋,棺分八層,層層套嵌,內墊緙絲綢緞,不經腐朽,金絲楠木花紋似金墨所染,兩千餘年仍光彩熠熠。棺至最後一層,張陽橋蒙西諾屏息斂聲,心懷希冀。未料棺蓋開啟,內裡僅有挑花錦被,玉雕鏤空臥枕,不見滇王遺骨。

此時大殿王座之上幽幽傳來聲音,“你是在找我麼?”

張陽橋抬頭,見背巨劍,執長鞭的馭象少年,高居王座之上,冷眼看三人忙乎,已不知看了多久。

齊乘星那邊情況未見得好到哪去,煙塵四起,石塊滑落,一條五丈餘長,六足四翼的巨蟒從洞口鑽出來,鱗色青翠欲滴,瞳色血紅。饒是家中養了黑龍,齊乘星仍後背一層冷汗,掌心發麻,擋在小夥計們身前,咬牙小聲對楊蘭集說,“小楊,把手雷都拿出來,一會兒你跟我朝這怪長蟲身上擲,讓孩子們先跑。”

楊蘭集兩手抖似篩糠,蟒不怕,蟒長六足也不至畏懼,最怕蟒長翅膀還能飛,海陸空三線壓制,讓人無處可逃。齊乘星覺出身旁人散發出一股恐懼的味道,小聲安慰他,“別怕,看它那胖樣,恐怕飛不起來。”

巨蟒像給人個樣看似的,撲騰著三對巨大的翅膀,慢悠悠飛到水潭上方。齊乘星接過手雷,食指扣上拉環,虎目陡然與巨蟒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