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乘星食指扣在拉環上,手雷將將離弦之際,六翼巨蟒慢吞吞落到他面前,口吐人言,“別動手,自已人。”
齊乘星大驚,手一哆嗦,手雷差點自爆,上下打量這條肥蟒,眸帶輕蔑,“你誰啊?誰是你自已人?”肥蟒咧嘴吐信子,兩前足從胸前囊袋裡掏出圓眼鏡,架在蟒吻之上,“柳長耕,我看你們順著鐵鏈走了,便去尋其他出路。我看見張先生摁開機關,陪葬室裡象群呼嘯,召喚來滇王亡靈,他們這會兒在主槨室大殿之中了。”
齊乘星打量蟒型柳長耕一張大餅鱗臉,咂舌道,“你化形怎麼是這麼脆生的顏色?”柳長耕六隻胖足在地上出溜,不似龍爪,倒有點像巨大的鴨蹼,鵝黃色配一身綠鱗,格外扎眼。齊乘星看他慢吞吞不忍直視,柳長耕娓娓道來實情,“齊先生,確實無一字騙你。山中不知歲月長,這一路移風易俗江山改,我看小兒郎不再上山採藥,也不必揹著包袱翻山越嶺上學堂,只有清明歲初得以見到這些孩子,養得白白胖胖穿著乾淨舉止有禮,拜謁祖先,連大人也是衣衫整潔,面色舒心,便起了下山看看的念頭。”
許是怕齊乘星不信,柳長耕又解釋道,“還未進山洞之前,張先生直覺敏銳,已窺破我真身,只是和我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聯絡在一起。「山海經·西山經」有云,「又西六十里,曰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鳥獸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遺,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
齊乘星懷疑看他,肥蟒柳長耕扭動蟒身,堅定道,“我就是那條肥遺。已活了幾十萬年,這座太華山,原是我的居所,神仙戲稱它為‘停蛇臺’,因我會飛,其山頂又平,方便從天庭降落。你別這個眼神看我,有何不相信的?上古神獸多體型龐大,我以前有半座山之大。”
楊甘枝坐在小石潭旁,托腮聽得津津有味,不禁問道,“那後來呢?”
大餅鱗臉咧嘴笑笑,堪稱慈祥,“後來呀,女媧造人啦,人間有了許許多多你這樣的小朋友,孩子們慢慢長大繁衍,大地上熙熙攘攘。幾萬年後,刀兵浩劫,資源爭搶,人類文明被摧毀。女媧又從頭開啟一個輪迴。幾十萬年來,人間靈氣耗盡,未開發的曠野高山太少,不足以支撐上古神獸龐大的身軀,有些神獸陷入地下休眠,有些回到天上。還有些眷戀人間熱鬧的呢,就化形縮小,以便施展活動。”
楊甘枝聽得滿眸嚮往,“活幾十萬年,真好。”
齊乘星不被其花言巧語所惑,直截了當問道,“肥遺‘見則天下大旱’,滇南多雨,水草豐茂是為何?”大餅鱗臉的柳長耕左前足從胸前囊袋裡掏出一顆流光溢彩的紡錘型珠子來,遞到齊乘星眼前,“我在張先生身上聞到另三顆東珠的味道了。這顆‘生澤東珠’,是十二顆東珠中的一枚,可抵乾旱,觸之生澤,若是把玩許久,則有泉水汩汩,湧之如注,多則匯湖成海,沼澤化為一片汪洋。洱海就是我站在山巔搓出來的。”
齊乘星接過東珠,蔚藍如海的珠面上溼漉漉,沁出幾顆水滴,“你怎麼知道一共有十二顆東珠?”
柳長耕蟒軀一坐,兩個前足揣起來,悠哉憶起往事,“當年女媧上仙與伏羲上仙誕下少典,少典至人間尋靈石異寶,灌入天地靈氣,煉化成十二顆珠子。少典將生澤珠贈予我,旱澤調和。剩下十一顆分給炎帝黃帝彈玻璃球玩,後炎黃大戰,十一顆東珠散落人間,輾轉五千多年。”
齊乘星腦子一抽,抱著生澤珠不撒手,“這珠子多少錢賣?都是熟人,開個價吧。”
柳長耕前足無助伸出,大病鱗臉有點猶豫,“不好吧,你剛還把我在山洞裡扔下了,你還回來吧。”
楊蘭集適時打破搶珠子的局面,“柳上仙,敢問您老接觸我們家蒙先生是何緣故?”
柳長耕坦坦蕩蕩,吐信子一笑,“他是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