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自已是一個幸運又不幸運的人,小時候總喜歡埋怨自已為什麼不能是一個男孩子,這樣媽媽不用受苦,我也會備受珍惜。

可我又覺得自已是幸運的,從小到大,我也被一些人用自已的方式愛著,哪怕這種愛很低調,卻是我在受傷後塗抹的良藥,正是這些年支撐我,曾經想放棄自已的念頭。

小時候爺爺是村裡小學的校長,我從記事起,好像一直都跟著爺爺在學校來回奔波。

別人是奶奶帶,因為我的奶奶不太喜歡我,在我爸媽忙的時候,我的爺爺就承擔起照顧我的責任。

劉女士說我,兩歲半的時候跟著爺爺開始上幼兒園,我其實沒多大印象,我印象裡只要忙碌,我就會跟著爺爺一起去學校守夜,爺爺會讓我先睡,他戴著眼鏡在老式白熾燈下批改作業。

印象里老家的路一直都是坑坑窪窪的土路,下雨要穿個雨靴,不然到處甩的都是泥點子,回家搞不好就“竹筍炒肉”。

小時候特別喜歡下雨天,穿著雨靴踩水坑,打著雨傘玩泥巴,長大了才知道“小豬佩奇的愛好”,真是有點哭笑不得。

而我似乎在那個老頭退休前,從來沒有走過這種泥濘小路,那個老頭總是會蹲下身來,讓我趴在他的背上,一直揹著我到班級的紅磚地上,放學了就會在門口揹我回家。

我記得有一次因為貪玩,我遲遲沒有回家,一直玩到日落西山,我的小夥伴家就在旁邊,她直接就回家了,我害怕夜路,我還沒有一個人回過家,我害怕的大哭起來。

小夥伴跟我說,夜晚有星星和月亮守護,不用害怕,路上也沒有那麼黑的,我充耳不聞。

繼續號啕大哭,這時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小老頭帶著電燈過來了,佝僂著背,蹲下去讓我趴在身上,跟我說:別哭了,回家。

我收起眼淚,問他怎麼來接我了,他說:到吃飯了,到處找我,我沒有在家,他問其他小朋友說放學沒跟她們一起回來,看見我在學校玩,便來學校找我了。

我心裡在想還好來找我了,不然我一個人要怎麼辦呢?我該怎麼回家呢?

在我成長為大人的這些年,我的爺爺一直教我“吃虧是福”,不與別人太計較,我是不太喜歡的,是我的我要去爭,不是我的,我也不強求,不害人,不能被人害。

有一次我室友把我的手電筒搞壞了,我很生氣,那個手電筒可以變換燈光,我特別喜歡。

他卻跟我說:“沒關係,爺爺再給你買一個,別跟人家計較。”

我就覺得我的爺爺,真是一個怕事鬼呢,弄壞我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要呢?他用他的耐心一直愛護著那些年叛逆的我,明知道我撒謊要錢,他卻不忍駁我面子,小心翼翼呵護敏感內心脆弱的我。

兩個星期回來一次,不管再晚他總等在那個路口接我。讓我覺得從村口回家那條路似乎並不遠,因為有愛,它變成了家門口的距離。

我初中的時候,這個老頭生了一場大病,因為醫生的檢查失誤,把肺部炎症起的包看成了癌,把一家人嚇得夠嗆,後來發現診斷錯誤,不過也住了半個月的院。

我一直覺得只要這個老頭戒菸,他能活好久好久,因為學習和工作比較繁忙,我與他交流越來越少。

家裡籌備第二次蓋房子的時候,他突然倒下了,毫無徵兆,甚至去醫院沒有查出來什麼病,三年,來來回回住了三年醫院,這三年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他清醒的時間很短很短。

直到我結婚沒多久,他突然就好了,我在想肯定老頭不捨得我,他要看我出嫁,所以他在給自已一些時間,再陪我一段路。

老頭醒了很多事都記不清,好多人也不記得,他卻記得我,記得有關我的一切,結婚同年我生下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