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晴空萬里,到了夜間,便電閃雷鳴地下起雨來,姜念錦同月嫿待在一處破廟裡避雨,眼前的柴堆燃燒得噼啪作響。
姜念錦剛剛淋了些雨,覺得身上發冷,又靠火堆近了些,感受到火光帶來的暖意,才轉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坐在遠處的月嫿,蹙起了眉頭。
她的衣衫溼透了,頭髮被雨水濡溼成一綹一綹的,還狼狽地滴著水,而她卻恍若未覺,只是雙目無神地盯著那一簇火。
“月嫿,你真的不怕死嗎?”姜念錦別過頭來,用木棍戳著火堆,漫不經心地問她。
……
她下了擂臺,在人群中尋到月嫿時,她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周賦瑾,正向他靠去。
那並不是尋常的眼神,飽含著恨意與憤怒,同前世她想殺了李勉時的眼神很像。
她心中一驚,幾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向外拖拽,卻不防她袖籠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姜念錦驚愕地盯著那柄匕首,月嫿卻恍若未覺,忙彎下腰撿起匕首,還執意往周賦瑾那邊去。
她抬手給了她一巴掌,警告她:“你現在還是姜家的人。”
才將怔住的月嫿連拖帶拽地拉走了。
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婢女當街刺殺周國公家的寶貝世子,成了,恐怕會牽連到她的家人,不成,恐怕也是必死。
……
姜念錦原以為只會聽到她的沉默,卻未曾想月嫿竟笑了起來,笑聲尖厲,在陰暗的破廟裡顯得莫名的詭異。
她不由側目,恰好對上了她那一雙滿含著恨意,紅腫含淚的眼睛,心中一跳。
她斂下眸子,聽她道:“死?我不怕死,我只怕生不如死……”
月嫿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姜念錦微嘆出口氣,出口故意帶著些嘲諷的意思:“他是周國公家的世子,你以為,單憑你,能殺的了他嗎?”
“或者說,你不怕死,你的家人也不怕死嗎?”
她能猜個八九分,月嫿說不準是周賦瑾惹下的風流債。
只是寧願死也要殺的人,應當不只是情傷而已,當初若不是她的孩子被蕭鳳梧和韋氏聯手害死了,她也不會那麼恨李勉,甚至一意孤行,要給他下毒。
“家人?我早就沒有家人了……”月嫿說著將頭埋在膝蓋間,遮住了她的哭聲。
姜念錦還想再問,她卻突然抬起頭,直視她,滿臉淚痕。
“世子?世子就可以把我們的命隨意踩在腳底了嗎?我們……到底在這些勳貴人家的眼裡算什麼啊?”
“貓狗?螻蟻?還是……草芥啊?”
月嫿站了起來,似是將她當成了周賦瑾,一雙眼睛恨恨地瞪著她。
閃電滑過,一瞬間照亮了月嫿猙獰扭曲的側臉,晶瑩的眼淚垂在眼角,將落未落,一雙眸子卻猩紅得嚇人。
姜念錦皺著眉站了起來,冷眼看著她一反常態的模樣,上下掃了她一眼,嗤笑一聲:“你覺得你這樣能報仇?”
月嫿剛剛攢起來的怒火瞬間消了下去,如同被潑了冷水的柴堆,只垂著頭啪嗒啪嗒地掉著眼淚。
姜念錦上前幾步,從袖子裡抽出帕子,遞給她。
“若你信我,便講給我聽,我若能幫你,便盡力幫你。”
她沒有頭腦一熱,就輕易許下承諾,過去的經驗告訴她,對於未知,沒人能夠有確切的把握。
月嫿抬頭看她,眼淚撲簌而下,顫著聲音,壓抑著哽咽的哭腔,開口問道:“我能信你嗎?”
她心知肚明,單憑她自已,要殺了周賦瑾很難很難。
可小姐呢,她明明也只是一個還未及笄的丫頭。
“月嫿,無論你信與不信,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