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錦託著腮,透過視窗看向院子裡那忙進忙出的黑色身影,不由覺得好笑。

陰涼的簷下,月嬋叉腰站著,似是找到了報仇的機會,指派著阿巴一人頂著毒辣的豔陽,東搬搬花西弄弄草,玩的不亦樂乎。

姜念錦曾問過姜夫人他的身世,姜夫人只同她說,阿巴是個命苦的,自幼失了雙親,跟著個瘋瘋癲癲的師父一直混跡在江湖上,幾年前他師父死了,才到京城裡來謀生計的。

他那一身不凡的武藝,盡數來自他那個師父。

姜念錦並不信他的一面之詞,直覺告訴她,阿巴此人,絕非只是一個簡單的小啞巴。

她站起身,走出了置著冰的內室,對著阿巴招了招手。

他見她喚他,拍了拍手,又將手上的泥在衣服上蹭乾淨了,才快步走到她面前上。

一頭光順的烏髮被束成馬尾,些許髮絲溜了出來,被額角的汗濡溼,貼在那張平凡的臉上,為他平添幾分風流之意。

“你晚間隨我一同出去一趟,我要去雲來酒樓。”她輕嗽兩聲,站在廊下,上下打量著他,“記得好好收拾收拾。”

阿巴始終沒看她,只是低垂著眸子,聽完她的吩咐,才點了點頭。

……

太陽剛落山,姜念錦就乘著馬車一路駛向雲來酒樓。

這算是她解禁後頭次出門。

她沒讓月嬋月嫿跟著她,只帶了阿巴,充當馬車伕與侍衛。

她一人坐在馬車中,掐著手裡的信箋,撐著頭思索著什麼。

馬車晃晃悠悠地停下,姜念錦掀起帷裳,提裙準備下馬車,一隻胳膊便伸了過來。

她看向阿巴,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黑色勁裝,依舊低斂著眉眼,頗有幾分寡言少語的俠士風範。

姜念錦勾唇一笑,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下了馬車,走進了酒樓。

酒樓裡的小二似是早有準備,一見她,便引她往二樓走去,最後停在一雅間門口。

姜念錦推開門,裡面的人恰好斟了杯酒,對著她遙遙一敬,仰頭飲盡。

江懷淑似乎已經喝了不少,白皙的面頰透著些微醺的酡紅色,有些醉人。

姜念錦見她獨自一人在屋中,便將阿巴留在了門外,走了進去,還未等她吩咐,便在她對面落座。

“來,陪我飲一杯。”江懷淑也不惱她的無禮,又取了杯子,斟了杯酒,遞予她。

姜念錦推了推杯子,笑道:“公主的酒,我恐怕無福消受。”

她轉而將信箋推向她,信箋是她莫名收到的陳情表,出自江懷淑之手。

她淡淡開口:“我想,我需要公主的一個解釋。”

“解釋?信上已經說明白了,我,就是想殺你。”江懷淑聞言,也放下了酒盞,只是笑了笑,抬眸帶上些銳利,直勾勾地盯著她,滿眼的探究。

姜念錦呵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不會,你想殺我,一沒有理由,二……不會把皇后牽扯進來。”

江懷淑一手拿著酒壺,另一手拿著酒盞,緩緩站起來。

她先是嗤笑一聲,一雙杏眼裡含著些好笑的意味睨著她,另一邊又繼續自斟自酌起來。

“皇后?那樣蠢的人,竟能穩坐皇后之位,真是好笑。”

“姜小姐,你知道嗎,我自小便是在後宮中長大的,母后告訴我,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最聰明的女人,只能是皇后。”

“那個蕭鳳梧,在我看來,根本就不配。”

姜念錦聽著她將話頭指向蕭鳳梧,心下對她的目的又有了些猜測。

恐怕皇后之位才是關鍵……

江懷淑見她不說話,又笑道:“你當然不懂,畢竟,姜夫人將你護的那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