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錦聽了他的話，拿著紙的手輕顫一下，抬頭看向他。
他面上無笑，眸中似有擔憂之色，似乎對此事頗為關心在意。
她輕咳一聲，微蹙著眉頭，有些古怪地瞧著他。
李勉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只當自已戳了她的痛處，自以為體貼般地開口：“姑娘若是不願意說也……”無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她輕笑一聲，她眉眼含笑，打斷了他的話。
“是啊，我被辜負過。”
她的目光雖落在他身上，卻似在看著另一個人，開口半是哀嘆半是幽怨：“那人是個很壞的人，他曾許我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可轉眼之間就變了心，擁其他嬌娘入懷，如今和那人恩愛非常。”
她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清凌凌的葉子眼裡沒有半分哀傷，反倒帶著些期待，似是在等他接她的話。
“世上薄情之人何其多，姑娘還年輕，不該只囿於一人。況此人如此負心薄倖，也不值得姑娘掛懷。”李勉面色發冷，只覺得她口中那人當真可恨，半分都沒聯想到自已身上。
姜念錦聞言忍不住捂唇輕笑起來，點了點頭，應道：“正是此理，這般男子不值當我如此牽掛。”
她笑起來眸子裡帶著些微晃眼的亮光，平故瞧著便讓人心中生歡。
李勉放緩了面色，藉著陽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只覺得她的一顰一笑都像極了一個人。
“栗子糕來了……”陳娘子捧著一屜冒著熱氣的點心掀開簾子走了過來。
姜念錦將他的字疊好放入袖籠中，嗅著栗子糕香甜的熟悉氣息，面色淡淡地聽著陳娘子對自家招牌點心的吹噓。
栗子糕還和從前一樣，可她已經不是那個誤以為自已活在蜜裡的蕭雀枝了。
“小娘子不嚐嚐？”陳娘子在邊上說得口水都要乾了，轉眼卻看二人，女子立在原地發愣，男子的目光定在女子身上，一動不動。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夾了一小塊栗子糕放到盤子裡，遞送到姜念錦面前，餘光卻一直注意著李勉的動靜。
姜念錦架不住她的好意，笑了笑，用筷子夾起糕點，輕輕咬了一口，綿密鬆軟，香甜可口，味道與從前相差無幾。
她恍然想起第一次嚐到這點心的時候。
……
她站在靖王府門口的簷下，靜靜地看著雨水如珠般傾瀉在屋頂，再順著屋脊落在地上。
她望著烏壓壓的天空，莫名覺得煩悶，怕他被雨淋，也怕他來不及歸家。
朦朧的雨霧中，他一襲白衣出現在街角，往她這邊奔來，明明隔著老遠，她還是能認出來是他。
他未執傘，身側也無伺候的小廝，只是一人，被淋了個徹底，他見她站在簷下等他，便咧唇笑了起來。
她早知李勉生得好看，卻還是被這一笑晃了眼睛。
他站在她面前，從懷裡取出溼透了的栗子糕，喊著她的名字。
“玳玳，我回來了。”
她蹙著眉頭，有些氣悶，聲音裡帶著些哽咽：“怎麼……被淋成這個樣子？”
他琥珀色的眼瞳裡只倒映著她一個人，她聽見他極為認真地開口道：“算上今日，我們成婚已一年了，今日離家前，你還叫我下了朝早些歸家，我便記在心裡了。”
他撇了撇嘴，看了看陰沉的天色，才半是嘆息半是逗趣地點了點她的鼻尖。
“今日父皇留我們多坐了會兒，離宮的時候馬車的車軲轆不湊巧壞了，我怕你等得心焦，便自已先回來了。”
他的口氣稀鬆平淡，卻叫她莫名地紅了眼眶。
她雙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掌，哽著聲音問他：“冷嗎？”
他回視她，堅定地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