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事是本家的人,這一點沒問題的。”

“蕭家的對牌,做不得假。”

姜夫人的話很是篤定,姜念錦稍微心安了些。

恰巧船行得不是很穩,猛地顛了一下,姜念錦抓著姜夫人的胳膊,踉蹌了幾下。

她的臉在幕籬之下若隱若現,即使未見全貌,也覺著俏若桃李。

至少“陳掌事”是這麼覺得的。

“俏”這個字,他從來覺得只有一人配得上。

這般想著,他的眸色更冷,不動聲色地移向江上。

……

夜色將至,姜念錦與姜夫人坐在一處用飯,她暈船吃不下什麼,只喝了幾盅酸梅汁,靜靜地看著姜夫人優雅地喝湯。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和那些京中的世族貴婦一般無二。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娘,你是怎麼嫁給爹的?”

按理來說,世家小姐,哪怕是庶出的,大都會被家族用來籠絡其他世家。

聯姻,便是榨乾她們價值最常用的手段。

可姜夫人,蕭槿柔,是蕭家那樣的大家族裡的庶女,生的貌美,怎麼看都不會被族中指給姜念錦那個白手起家的爹。

姜夫人沒有搭理她,待到用完飯,又取了茶水漱過口後,才淡淡瞥了她一眼。

“自然是你阿爹親自上門求娶,死乞白賴,說若是我不嫁,他便終身不娶。”

她言語之中帶了些嫌棄,面上卻止不住發笑。

姜念錦也笑出聲,立即腦補出一出大戲:

剛剛中了進士的少年,帶著寒酸的聘禮,憑著一腔熱血,登了高門的廳堂,言之鑿鑿自已對蕭槿柔一見傾心,立下此生非她不娶的承諾。

她笑著笑著,便有些淡了下去。

真心,果真難得,至少,她沒遇見過……

姜夫人輕輕叩了叩鐲子,姜念錦醒過神來,愣愣地抬頭看著她。

“阿姝,是又想爹爹了嗎?”姜夫人面色柔和,在燭光中暈出了溫暖的淡光。

姜念錦眸中發熱,並未言語。

姜夫人嘆出口氣,緩緩起身,又在她身側落座,淺笑著將她抱入懷中。

“阿姝莫怕,娘會永遠陪著你的。”

姜念錦聽著姜夫人近在耳邊的呢喃低語,不覺眼眶溼潤,心想不知要吃齋唸佛多少年,才能換來一雙如此好的父母。

她置身於蕭府那樣充滿著利用的地方良久,才更加懂得,這片刻的溫情究竟有多難得。

她微微點了點頭,伸手環住了姜夫人,心中感念上蒼,又不由默默祈禱著這樣的溫暖能久留在她身邊。

有些沙啞稚嫩的男音打破了這母女溫存的時刻,是阿彥在艙外稟報。

“夫人,要進荷花坳了。”

姜夫人聽了,才默默起身,抽出帕子輕輕擦拭過眼角,開口:“知道了,讓船老大加強些防衛。”

姜念錦聽了姜夫人的吩咐,好奇地開口問了句:“荷花坳是個什麼地方?”

姜夫人看著姜念錦,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香腮。

“只是個漂亮的村子罷了。”

姜夫人話語中的敷衍,姜念錦一清二楚,即便她很是無奈,也不敢在姜夫人再三催促她回屋休息的時候,又問些什麼。

姜夫人對姜念錦很好很好,好到恨不得拿個匣子把她裝在裡面,生怕她受半點磋磨。

可孩子不摔是學不會走路的,她心中嘆了一口氣。

她乘著月色出了艙門,寬闊的江面上只有她們一隻獨船,驚得她心中一跳。

這些天來,無論白天黑夜,她們走的都是官道,為的就是行人多,不至於發生什麼難測的禍事,落得個孤立無援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