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設在一眾建築的後方,即使青天白日,依舊昏暗不堪。

大殿左右青銅立燈裡的燭火,散發著幽幽的光,將每個人的臉照得陰森可怖。

頭頂匾額高懸正中,從左至右,寫著蒼勁有力四個大字:

君子坦蕩

燕照野被押跪在地,只穿著一件白色裡衣。

“你還狡辯,那海棠玉帶鉤是不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我沒拿。”

“哼!”

薛霽睨著眼睛,目光落在燕照野赤著的兩腳上,逡巡往上他腳踝有些紅,很是嬌嫩的顏色。

“那真是奇了怪了,我雲真派的‘死物’真是了不得,還能修仙,生了腳,跑到你這個娼寮公子身上去麼?要作甚麼?”

說著,薛霽將那海棠玉帶鉤在手心一轉,挑起燕照野的下巴。

“要做甚麼?”

涼滑的細膩玉質,像是嘶嘶吐舌的毒蛇,悚得燕照野額頭沁出細汗。

他彷彿回到了花家班,見到了梧桐樹下那些想要將他拆吃入腹的人。

燕照野眼裡劃過一絲驚恐,往後退了些。

薛霽見狀哈哈大笑,這時戒律堂外傳來腳步聲。

他咳了聲,收回海棠玉帶鉤,挺直脊樑,眉眼溫馴,一副謙和有禮的模樣。

“父親。”

聽到這個稱呼,燕照野心神一蕩。

無論如何,他依舊想著,不能那麼狼狽的被至親看見。

一時間,他不知道是該將凌亂的頭髮梳理一下,還是埋下頭,將自已藏著。

正當糾結時,雲真掌門薛桓目不斜視走過,來到薛霽跟前,伸手將薛霽衣角的灰塵撣去。

“少澤,一大早上鬧騰什麼?”

“還說呢,派里居然出了賊,我的小樓裡寶物那麼多,也不知道偷了我多少去,若不是父親送我這海棠玉帶鉤不見了,我還沒察覺!”

薛桓皺著眉頭。

“雲真派素來講究坦蕩君子之風……竟然會出現這等事情?”

燕照野此刻也顧不得蓬頭垢面,抬起頭,委屈道。

“我沒拿,我沒偷!”

這一抬頭,他終於看清了雲真派掌門。

他的父親,薛桓。

一雙斜飛英挺劍眉之下是烏黑深邃的眼,蘊藏著冷傲銳利。

他毫無感情盯著自已,好像自已就是灘可有可無的垃圾。

燕照野張張嘴,又說了句。

“我沒有。”

爹爹。

“沒有?我兒可是光風霽月的人物,會誣陷你?真是可笑至極,到底是誰把你帶上山來的?!”

薛桓低頭看著燕照野,語氣低沉。

“說!”

燕照野的心一下跌向谷底,動了動唇好似“爹爹”二字。

但是無聲,略帶著幾分自嘲地笑了笑後,叩頭在地。

隨便吧,任由他們處置,燕照野放棄了辯解和掙扎。

此時,大殿外又是一陣吵鬧。

“要命了,你們雲真派怎麼能包庇魔物!”

“嗚嗚嗚,我的娘喲,你死得好慘!”

……

“吵吵鬧鬧些什麼!”

薛桓雙眼眯成縫,滿臉兇狠怒斥。

那叫葉倉的雀斑少年,踉踉蹌蹌摔進門來。

“掌門,掌門,大事不好了,外頭有人討債來了……說是,說是雲真弟子著了魔,大開殺戒!”

“有這等事?把他們帶進來。”

燕照野聽到掌班媽媽熟悉的聲音,被死死壓抑在心底的仇恨,在這一刻再也無法控制,四肢百骸如同萬蟻啃食般難受,魔音緩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