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走近了,“張伯伯,青衣只是怕您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柳青衣一臉正色地走近,看了眼靠在牆壁死不瞑目的江之安,臉色微微一變,瞬間就恢復原樣。

從她走近開始,瘋刀客就一直盯著她,對她的表現並不吃驚,“柳丫頭,我不管你是什麼目的,只要你不影響我的大業,我都可以不計較。”說到此處,他眼神凌厲地看著柳青衣,“如果因為你而影響大梁復國,那別怪我不客氣了。找你的手下把這個人帶回活埋庵,埋在後堂那棵枯樹下,你們就在那裡等我。我先行一步,再探一下那個奇怪的書房。”

說完不待柳青衣回答,直接轉身朝著濃霧瀰漫的津口而去。

柳青衣並沒有跟上,她的表情依舊帶著淺笑,只是眼神卻冷了下來,那如幼崽般無辜的眸子,也成了深不見底的潭,萬千情緒隱在其中。

揮揮手,召出剛才使銀針的那個黑衣人,稍一吩咐,就見幾個黑衣人,背的背,抬的抬,把江之安弄走,朝著活埋庵後堂走去。

柳青衣也緊隨其後,一齊離開。

這邊秦朗一夜賓士,已經到了城主府。此刻晨曦微亮,大街上靜悄悄的,一層乳白色的薄霧縈繞在遠近人家屋簷,門口,時間尚早,尚未有人起床活動。

秦朗立了良久,看著緊扣的大門,眸底湧出一股別人看不懂的情緒,從出走反正現在不過短短的十來天,卻似乎覺得這裡已經陌生了不少,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物是人非。

他沉吟片刻,探手一推,隨著“吱呀……”的聲響,大門開了,順著門口向裡看去,影牆,小院,一切如常,秦朗徑直走了進去,心裡念著,老管家還沒有回來,不知是不是凶多吉少。只是而今個個都自顧不暇,也沒辦法再去探究更多。

秦朗不再留意周圍,直接穿過假石,踩過鋪滿落葉的小徑,池塘裡的荷葉基本都殘敗了,只剩下幾柄荷杆沉默地立在那裡,似乎等著什麼。

迴廊裡原來擺放的幾盆蘭花也早就枯萎,枯黃的葉子散亂地垂在盆邊,如遲暮的老人,麻木而隨意地躺著。

信步走進書房,陳設擺件一如往常,只是落了一層灰塵,看得出當時清槿應該是跟著自已和莫離一起離開的。

秦朗走到案几前,那本被莫離發現的記載志怪論還攤開放在案几上。他伏下身子,翻了幾頁,也看到關於參星環,又是參星環。

自小到大,這三個字就像魔咒一般纏繞著他。小時不明白為什麼師父對自已如此嚴格,除了習武,禮、樂、射、御、書、數,甚至還有權衡。就算當時世家嚴苛,可也沒有這如此多而繁瑣的規矩。

直到十五歲生日那天,自已忍不住詢問,師父才對自已吐露真相。

可這個真相只讓他覺得可笑,一個已經滅亡百餘年的小國,還在做著復辟的美夢,就算自已真的是什麼太子後人又如何!當時的大梁擁有那份神秘寶藏尚且被滅,今天的自已又有什麼?還要去尋覓,復國,怎麼可能!

只是雖然他心裡是這麼想的,但長久以來自已和師父寄人籬下,受人恩惠,所以秦朗願意去實現師父的夢想。

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已當年遊歷被人所救,然後進城主府,娶莫離,不過只是師父,師叔的刻意安排罷了,那麼自已在他們眼裡算什麼?一枚棋子?一個玩偶?

這件事可能自已的岳父,江城主也早就知曉,卻不點破,就這樣安靜看著。他們的心思,太可怕!

想到這裡,秦朗心情起了波動,他的雙眼瞳孔猛然劇烈地收縮,眼底似乎要噴出熾熱

的烈火來,周身都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越想越怕,無數種恐怖的猜想在他的心頭纏繞,猶如一條冷血的毒蛇緩緩爬過心頭,令他毛骨悚然,倍感絕望。

正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