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你不但要聽清楚,還要牢牢記在心裡。”清槿費力的喘息聲迴盪在庵堂裡。

莫離抓著她的手,狠狠地咬緊嘴唇,但並沒有出聲阻止,因為她知道,清槿活不了了。

“我說過,和你的母親是親姐妹,其實是騙了你,我是公主侍女的後人,但真正的公主後人,是你母親,所以大梁血脈是你。當年公主和太子是分別出逃的,想來那時傳出訊息說是公主攜帶寶藏,應該是做了太子的替罪羊。”說到這兒,她苦笑一聲,接著道:“當初公主逃是逃出來的,只是半路上暗衛就被不知名的訊號調走,剩下的勉強護送公主到津山,就基本死傷殆盡了。沒有辦法,我的祖輩只能把公主藏在津山腳下的小山村裡,就這樣過了許久。後來被暗衛張統領找到,這才知道太子,太子妃已於途中被害,只留下襁褓裡孩子,被暗衛統領秘密送去某個隱世家族。他也身負重傷,將寶藏的秘密告知公主後,獨自離去,不知所蹤。”

講到這兒清槿的臉色已經白中泛青,說話也越來越吃力,莫離撐著她,讓她躺在自已懷裡。莫離的嘴唇已經被自已咬破,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微微流淌,她的手在顫抖,喉嚨裡似乎堵了無數團棉絮,壓抑而痛苦,但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她心裡的苦與恨,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

清槿已經不能動彈了,她眼神有些渙散,但依舊堅持說:“世人都以為當年的秘密就是參星環,其實還有張地圖。參星環一直都在公主後人手裡,而地圖卻在我的家族代代相傳,至於當年公主為什麼這麼做,已經無從考證了。你母親死後,我深知自已護不住它,於是我把它藏在畫裡,就是你在書房暗室看到的那張。呵呵,你父親當年千方百計想得到的東西,其實就在他身邊。”清槿說到這兒有些嘲諷地輕笑一聲。

“當年你母親太過天真,一個俠客,一個世家子弟,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遊歷到荒城,又怎麼那麼恰巧就與她相遇呢?可惜,不但是你母親天真,我也一樣,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存在真心呢!他處心積慮騙她,可最後又得到什麼呢?你母親為了她,離家出走,可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哪怕過了百年,大梁雖滅,餘蘊猶存。我的祖輩明面上是守護公主,實際上早就被太子一方收買,我們有藏寶圖,他們有參星環,互相監督,彼此制衡。可人心啊,是最不可估量的東西,想要復國,想要名利的人,永遠都存在。”

“本來她歸隱著,沒人知道,可她偏偏為了愛不管不顧,所以我便被派了出來。我知道當初在你母親看到我的那刻,她就都明白了,可她還是不死心,自小我就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陪她一起長大,我就是不忍心,也想著就當陪她任性吧,只是沒想到代價卻是她的性命!”

莫離的聲音越來越小,甚至開始有些混亂,“我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世界,充滿溫暖,充滿色彩。也沒遇到那樣的人,風趣,幽默,心動,只是可惜,他愛的,他們愛的都不是我……”說到這兒,她的眼神暗淡下來,突然她好似清醒了一般,抬頭盯著莫離,“不要相信任何人,要好好活下去,記住,什麼也沒有你的命重要!還有,參星環的另一半在朗月劍裡,別的都是假的!”這句話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的腰一下子塌在莫離的腿上,扭過頭看向門外,外面電閃雷鳴,嘩嘩的雨線四處飛濺,一道遙不可及的聲音斷續傳來:“離兒,我還記得和你母親一起採桂花,做桂花糕的時候,那時候,我,你母親,你父親還有隱藏在暗處的江秋水,都很好啊,桂花也很好,桂花糕也很甜啊,真想回到那時候……”

聲音停止了,懷裡的人也停止了呼吸。從始至終莫離都沒有插嘴,這會兒她低下頭,看著這個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臉,輕輕喚了聲,“小姨……”瞬間一股無力感席捲她的全身,她渾身冰冷,手腳顫抖著摟緊這個可憐的一生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