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鍾離玄莫一身戎裝坐在女公府的院子裡，她的身前是一排又一排的死士。 女公府的大門沒有鎖，很容易推開。
鍾離玄莫離大門很遠，她隱約看見有一人戴著黑帷帽，騎著高頭大馬在門口朝裡看，再後來便是一眾士兵湧進府裡。
鍾離玄莫近三十年的人生裡，有一半是在軍營裡度過的，她聽過無數次的慘叫，見過血流成河，可是沒有哪一次的慘叫聲像今天這樣刺耳，沒有哪一次的血液像今天這樣讓她作嘔。
許久之後，屍體幾乎堆滿了院子。 鍾離玄莫也進入了廝殺，如今喪生於她長劍下的，是她曾經拼死守護的，她知道！每一劍她都沒有猶豫，這些人是敵非友，她知道！她的死士放棄了大好人生，把命和她放在一起，她知道！
今日過後，世上再沒有鍾離玄莫了，許多年之後，也許百姓會想起那一年大雪，一個逆臣被斬殺於她府上，再也沒有人會想起籬國曾經有過一個十五歲便名揚四海的少年將軍。
鍾離玄莫一行寡不敵眾，看著自已的人一個個倒下，她突然覺得沒有力氣去擋開迎面砍下來的這一刀了。
“噗通！”
鍾離玄莫看著倒在自已面前計程車兵，有一霎那的晃神……然後便是記憶裡那張絕美的臉，她在笑，鍾離玄莫卻想哭。
“清羽！”鍾離玄莫奮力起身，她想像從前一樣，把她擋在身後。
可是這次她失算了，她還沒能起身，眼前瘦弱的女孩兒便在向她奔來的途中倒下，倒在了她懷裡。
鍾離玄莫半靠在花壇邊，她聽到慕清羽在她耳邊說：“將軍……”我終於保護了你一次！
慕清羽的話沒能說完，但鍾離玄莫知道，慕清羽她……是想這樣說的。
鍾離玄莫眼睛疼得厲害，疼得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淌，疼得她想毀滅所有美好，替她的女孩兒陪葬。她紅著眼睛盯著門外馬上的人，那人的弓箭還來不及放下，就是那把弓射出的箭，髒汙了女孩兒的衣衫。
她顫抖著手撫上慕清羽的背，輕聲說：“我在，別怕！”
須臾之間，鍾離玄莫將慕清羽放在花壇的梅樹下，把身上的披風蓋在女孩身上，她記得清羽最怕冷的。然後輕輕拿開慕清羽手裡的劍，她說：“這些人骯髒的血，不配染你的手。”剛才就是慕清羽用這把劍砍殺了那個舉刀險些殺了她計程車兵。
替慕清羽擦了擦，原本只有一點血跡的臉上沾了更多的血水，鍾離玄莫這才想起，是自已將她拖進來的，是自已把這些人的血抹到了她手上，原來是這樣啊！
鍾離玄莫頓了頓，又說：“下輩子別再遇到我了，我不配。”
楚清河看著慕清羽安詳的樣子，他知道，她得償所願了。他們在鳳陽城躲了那麼久，為的就是今天。
一個不留神，楚清河被逼到了角落裡。 鍾離玄莫淡漠地看了看本該早已帶著慕清羽離開的楚清河，她沒有幫他，而是滿眼狠戾地將手中的刀朝門外馬上的人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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