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玄莫一步步跟著南亦風往前,玉桓等人跟在後面。
倆人都沒有父母在這裡,所以只是對著山川河流拜堂。待禮成時,南亦風掀開蓋頭,與鍾離玄莫喝了那夜沒能喝的合巹酒。
南亦風本來很緊張,他一直記得那天鍾離玄莫和楚清河的話。
那天楚清河說:“大相夫看女公的眼神熱烈如火,但女公看大相夫的時候,很平靜。”
因為是偷聽,南亦風只能偷偷問候楚清河一家,沒敢上前去。
而且他清楚地聽到鍾離玄莫的回答是:“亦風少年心性,我能做的便是隨他去,以免經年之後,他在籬國也無回憶可追。”
楚清河又問:“那女公不願留一段追憶?”
沉默須臾,鍾離玄莫道:“我若心許一人,又如何再能無牽無掛命系黎民。”
南亦風已經忘記了聽到這個回答時是什麼心情,因為鍾離玄莫和楚清河接下來的對話更讓他迷茫和不知所措。
楚清河道:“女公如今坐以待斃,就不曾想過取而代之嗎?今日清河也聽了些許謠言,但清河知道,女公不是那樣的人。能傳出這些話,只怕是旁人故意為之,女公就不曾想過功高震主,可能是成了天家那位的心頭大患了?”
聞言,鍾離玄莫只是笑笑說:“知情者只當本公愚忠,但一國之主沒那麼容易當。一則,本公素來不與人耍心計,若是旁人對我動了算計的心思,一刀砍了便了事。若以此道為君,便是暴政,民不聊生不是我之所願。二則……本公時日無多,整個籬國再沒有人比京華更能做好籬國之主,除了此次的算計失城,她從未愧對籬國,若此後沒了一等女公鍾離玄莫,京華會是籬國最好的君主,比眾先王更甚。”
話至此處,鍾離玄莫與楚清河沒再提這些,大約就是談談各自的所見所聞。而南亦風那天跟了整整一天,他們二人說了很多,南亦風現在也只記得這些了。
從過往中回神,南亦風朝鐘離玄莫笑了笑。他見過鍾離玄莫在戰場上意氣風發的樣子,也見過她家常隨意的樣子,還有進宮時隆重端莊的樣子。今天嘛……
很美,他能記一輩子的美。
鍾離玄莫臉上掛著笑,但一直在仔細聽著逼近的腳步聲,她沒注意到南亦風漸漸靠近的臉……
咻的一聲,飛箭直直朝鐘離玄莫射來。
南亦風上一秒還幸福得冒泡,這一秒就蒙圈得無以復加。正要爬起身,猛的又被什麼打中倒地。
掀開臉上的遮蓋物,這才看清楚是鍾離玄莫的……嗯……外套?眼見混戰突起,南亦風也趕緊把厚重的衣服脫了幾件,然後爬到一邊的樹後面躲起來。
靜謐的雪夜裡,刀劍相撞的聲音格外響亮。南亦風深呼吸了幾口才大著膽子想探頭看看戰況,只是還沒能探出頭就被突然撞在隔壁樹上,滿臉血的還瞪著他的黑衣人給嚇愣了。
南亦風和那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兒才確定那人死了,他嚥了咽口水,三兩下滾到黑衣人身邊,摳開他的手,然後把那人的刀緊緊握在手裡。
他肯定自已幫不上忙,但是也不能讓自已拖鍾離玄莫的後腿了。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藏好,不讓人看見。
南亦風也不知道自已在黑暗裡躲了多久,他一刻也不敢鬆懈,就那麼繃緊神經聽著動靜。
直到慘叫和刀劍碰撞的聲音慢慢停下,南亦風才探出頭往外看。
入眼的是一地屍體,有的臉上被砍得面目全非,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依舊血流不止。
南亦風雖然嚇到了,但他沒有畏懼,而是繼續尋找他要找的身影。
好一會兒,他才在一群紅衣面具人裡找到鍾離玄莫的身影。她好像受傷了,玉桓正在給她包紮手臂。她的頭髮都亂了,髮飾也都掉了臉上也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