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者胸口一痛,心膽俱慄,因江湖中能運綢成棍的大有人在,自已亦可為之,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變化倏忽,鬼神莫測的,這女娃難道打自孃胎便已習武?

即是白蒲來此,他也不至於如此驚神失色,當下乃不假思索往後一躍,提起林雨,徑自往草木深處縱去。

白冰未防他竟會逃跑,只得對白燕說:“燕兒,你且回去稟報爹爹。”

說吧,纖指輕揚,白練收束腰間,運起輕功,追蹤而去。

兩人在草木之中起伏,轉眼失了影蹤。

一霎間夜蟲啾啾,星光斑駁,風移影動,白燕兀立其中,良久不動,覺得心中悽清也與這景色略無二致。

那麻衣老者提著林雨悄然出了山莊,專挑偏僻小路,向那深山野林奔去,約摸走了三四個時辰,來到一處絕壁前,此時天已將破曉。

麻衣老者走得困累,掂量著無人追來,便把林雨拋卻一旁,坐在一塊青石上歇腳,一邊打量著四遭地形。

只見絕壁之下,雲霧縈繞,不知其深幾何;壁崖之上長著一叢野草,結著小紅果,披露微顫,嬌豔欲滴。

絕壁對面似有數里之遙,壁上或披有藤蘿,遙望之下,亦只餘一抹青翠,若隱若現。

絕壁的右側卻略有平地,貼山而行,勉通一人。

麻衣老者心忖原路折回是斷然不可的,看來只有把這小子殺了。

他扭頭一看,見林雨冷冰冰地盯著自已,也不在意,手指在他身上一點,道:“你小子看似瘦弱,不想竟然這般沉重。老夫已解開你的啞穴,老夫問你話,老實給我回答。”

林雨冷哼一聲,自不答應他。

麻衣老者冷笑道:“自會教你知道老夫厲害,我且問你,白蒲是否受傷,那白衣女子姓甚名誰,師承何人?”

林雨雙目闔上,臉上盡是輕蔑神色,要知道他生性倨傲,也是執拗之人,要他低聲下氣,比要他死更難。

麻衣老者不怒反笑,伸手在他腰間一戳,林雨只覺胸口一麻,身如刀割,心若蛇噬,實在痛不可當,雖是拼命忍住,額上仍是冷汗涔下。

麻衣老者一旁冷冷地看著,約摸過了一盞茶的時光,見他仍是一聲不吭,只冷冷地看著自已,不由殺心大起,道:“留著你也是個累贅!”

提起林雨就往深淵一扔,卻聽身後一聲嬌叱,一條白練從身後逸出,繞著林雨,顫顫地垂在懸崖邊。

林雨只覺耳邊生風,直墜下落,如飄絮,如飛霜,不可揭止,只道必死無疑,卻突然頓住。

來者自是白冰。

白冰其實早已趕及,只是驚訝於林雨昨夜所使劍法,心疑他即不是奸細,潛伏在山莊,怕亦另有所圖,故不亟出手,藏在林中,看他們說些什麼,待見林雨身受奇痛,卻不屈於人,心裡不疑有他,正待出手相救。

哪知麻衣老者殺心已起,眼見林雨就要粉身碎骨,揮出白練,只恰恰趕及,挽住林雨。

麻衣老者雖是驚駭,但見白冰雙手挽住白練,忖道:“這女子武功驚世駭俗,留著終是禍害,若不趁機除去,恐怕日後難有機會。”

他這一番思索只在火石電光之間,立刻運起十足功力,雙掌急拍。

白冰自會料到他會趁機偷襲輕輕一躍,躍至崖邊。

麻衣老者又是回掌催送,白冰無處騰挪,只得左手執練,右手回擋。

要知白冰雖然武功驚世駭俗,但那麻衣老者也泛泛之輩,掌上功夫非同小河,何況白冰分心而用,功力自然大打折扣,是以一拍之下,不禁往後疾退,翻身跌下深淵。

白冰身子急墜,左手依然緊執白練,心中好生愧疚,若非自已多疑,一開始便出手相救,又何至於此,林雨也不至於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