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下,長在春風裡,堅持樸素的唯物主義觀,從不信鬼神。

哪怕大大小小的檢查做過幾百遍也查不出他的身體有什麼問題,但也沒有放棄過帶他尋醫問藥。

張澈安頭疼得厲害,再待在醫院繼續聞著這消毒水的味道,更加反胃想吐。

父母沉默半晌,還是同意了先回家,反正在醫院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到了家裡,張澈安被爸爸背到臥室的床上躺下,又嚴嚴實實掖上了被子。

“我去菜市場買只老母雞回來燉湯吧,給孩子補補,沒準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行,再買點黨參黃芪什麼的,噢,還有生薑!待會給他煮點生薑可樂。”

聽見父母在客廳裡的交談,張澈安兩眼一黑。

又是雞湯!

又是生薑可樂!

我捂死自己算了。

張澈安拿被子一矇頭,翻身朝著窗戶,感覺媽媽躡手躡腳地過來替他掩上了臥室門,以免做飯的聲響吵到他,又留了一條縫,怕自己有什麼動靜,她聽不見。

他拿出枕頭下的手機,找到微信裡備註“師父”的聯絡人,點開和他的對話方塊。

“師父,我這次可能撐不過去了。萬一我走了,請你幫忙安慰我的父母。”

發完這句話,張澈安鼻頭一酸,將手機扣在床上,眼角流下幾滴淚來。

事到如今,他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自己這樣稀裡糊塗的死去,讓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從三年前第一次看到鬼以後,他的日子就過得苦不堪言。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冬天的早上,當時還在讀初三的張澈安早早地起床上學,他騎著腳踏車路過一個紅綠燈的路口。

在等紅燈的間隙裡,他喝完了手裡的飲料,隨手將易拉罐扔向路邊一個看起來像拾荒奶奶的布袋子裡。

可惜沒有扔中。

他把腳踏車立在路邊,小跑著過去撿起來,重新放進奶奶的袋子,嘴裡說著。

“抱歉啊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老奶奶卻愣住了。

“你能看見我?”

張澈安也愣住了。

“什麼意思?”

確認過是在和她對視說話以後,老奶奶的神情變得癲狂可怖。

“你能看見我!你能看見我!”

她伸出手想抓住張澈安的肩膀,一碰到他的身子,手卻變得透明,像空氣裡的幻象。

張澈安嚇到了,當時才十四五歲的他嚇得話也說不出來,雙腳釘在原地發軟。

只見老奶奶出神地盯著他的身後,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嘴裡還喃喃唸叨著。

“彼岸花,是彼岸花啊,……”

她突然發瘋一樣朝著張澈安猛衝過去,在撞進他的身體以後,煙消雲散。

而張澈安體內頓時湧起一股翻騰的感覺,混雜著空虛,寂寞,苦澀,像一個孤寡老人幾十年的悲慘一下撞進了他的身體。

被鬼穿過身體的感覺,就像被一把利刃捅穿心臟。

先是銳利的痛,然後是漫長的耗人心血的餘味。

就像自己現在這樣,虛弱的躺在床上,手腳乏力,頭痛欲裂,卻檢查不出身體裡任何的毛病。

他按亮了手機,發現師傅已經一口氣回了五六條訊息。

“小小年紀說什麼喪氣話。”

“抓緊恢復,好點了出來找我,師父給你把把脈。”

“我這還有新到的人參,包你吃了又能生龍活虎。”

“但是不便宜。”

“記得帶上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