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麼日子又來了尊大佛!!”女人帶著嬌媚又渾厚的聲音,語氣間盡是惱怒,又礙於什麼不得不壓低聲音。

“雯姨,我聽說那謝公子長得頗俊,又是位高權重的右相,雯姨何至於如此惱怒?”女子的聲音裡皆是期待,像是對那勞什子公子已想入非非。

雯姨聞言頓時更惱,猛掐女子手臂一爪,罵道:“瞧你高興的,你淨想著美貌郎君,他是財大勢大,人家會分半個眼神給你?謝丞相來又不是為著你來?你哪時見這人留戀過風月之地?別把咱們樓給關了就算好了。你且好好學曲子討好你那張公子罷!別肖想這等人物了。”

“知道了知道了!”女子搓搓被掐紅的手臂,正欲走,卻見房裡燭光曳曳,燭影微顫,連忙戳了戳雯姨,道:“雯姨,這屋裡的人好像醒了?

“管他醒不醒,今晚將謝丞相應付過去才是緊要的,你去叫翠兒看著他,別再讓他尋短見,都什麼事吶!”

女子點點頭,道了聲“是”便撇著嘴退下。

鄭翩頭疼欲裂,捂著頭翻來覆去地滾,後背的薄衫已被浸溼,偶爾翻身帶過幾縷風晃了燭光一晃,這才讓外面察覺。

鄭翩正處於醒不來的狀態,只一股腦地想為何成了鬼還會疼?今日是他頭七,本意欲去地府也找找阿姐在是不在,結果想見阿姐沒見著,身為鬼還要遭此橫禍!

是有千萬只螞蟻扒著他的頭當瓜啃麼?

“吱呀——”

年久的木門發出響聲。

是翠兒端著些吃食進來了,小姑娘輕輕把門扣上,這裡是樓裡後院的一閣柴房,自然沒有床,單一門一窗,多一個桌子都算奇了。

她進來便看到本許久沒有動靜的男子在地上翻滾,不免“咦”了一聲,只因這男子先前已全無氣息,後來不知怎的又活了,如今竟還能動了,只是看著甚是痛苦。翠兒留心保持著一段距離,不敢靠得太近。

翠兒心道:莫非有個隱形的神醫?

翠兒正思考著,走近將食案上的幾樣吃食一一擺到桌上,剛擺了一盤青菜,冷不丁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從後扼住脖頸,頓時嚇得手抖,盤子也不敢放,保持著一個僵直的動作。

“這是何處?你是何人?我為何在此?”男子聲音凌冽,語氣沒有一絲溫度,發出了奪命三問。

翠兒招架不住,嚇得肩膀一聳,抖成了篩子,手上的盤子也跟著直晃,炊餅落了一地,翠兒指尖卻死死捏緊了盤子,不敢讓盤子落地,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裡是…月月月牙樓,我我我叫翠兒……”

翠兒答了只兩個問題,因為第三個她也不知,她只是個姑娘們的丫鬟啊!

鄭翩已然清醒,扼住翠兒的手也保持著僵持的角度,擔心沒控制好力度傷了無辜之人。他一睜眼便見這姑娘擺著食物,穿著樸素,現下又怯生生的,想來只是個送飯的。

他狀況也不太好,頭疼就不說了,心臟也疼,但此刻他確信的是,這裡並不是他認了命準備奔赴的地府。

鄭翩冷冷問道:“月牙樓是什麼,酒樓麼?”

“……青青青青樓……”

“……”鄭翩又問:“我怎會在此?”

“奴婢不知道啊!這這這這個公子你得問雯姨!”

鄭翩鬆開了手,翠兒已經嚇得抱著盤子就跑,出門便大呼雯姨。

鄭翩想追出去,心口陡然一陣疼痛,拉開領口看了看,只看見一道刀痕在胸口。

奇了。

鄭翩又揭開袖子,撩開褲腳,往手臂上和腿上看,頂多一些擦傷和淤青。

真是奇了,他哪裡都能有傷口,就是心口和喉管不能有啊。

溫顏將他關在地牢裡頭,為了折磨他,都是故意吊著一口氣的,受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