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劍收回劍鞘,道:“聽聞胡闌在賀州便喜音律,是去向花魁請教這個?”

“不是……”

“那是什麼?”

他自然不能說是,他音律一竅不通,正怕旁人叫他彈一曲自證呢,謝韞如此刨根問底般的問法,令鄭翩不得不招,“那個……我問她通常送男子什麼禮物。”

謝韞想到昨日那個摺扇,愣了一瞬後點了點頭,又道:“但今日我還有一個疑惑。你說小時候觀星賞月,可據我所知,你從未來過京都,陰差陽錯入了月牙樓,這是你第一次到京都。”

“……”鄭翩自己挖了個坑,昨日實在是太過沖動,見過東方訃後便真把自己當成了原來的身份。

鄭翩懊惱為何他忽然變得這麼蠢笨,但又想到好像本來也不聰明,否則也不會被溫顏耍了。

“所以,你是誰呢。”

謝韞此話,令他無言。

因為他昨日的失誤,謝韞竟就能得出這般結論。

“在下姜瑤,字胡闌。”鄭翩此話做不得假,但他確實就是姜瑤,這是姜瑤的身體。

兩道目光相接,鄭翩率先別過頭。

謝韞擺了擺手,不想爭辯。

鄭翩道:“公子,是想趕我走了嗎。”

謝韞看到鄭翩低垂的眼下隱隱透著失望,就連語氣也帶了些許委屈,問道:“你想留下嗎?”

鄭翩連忙道:“想。”

“你不怕我疑心你,將你關押入獄?”

“公子若是想殺我,當初在月牙樓就不會救我。”

“你會使劍嗎?”

鄭翩愕然抬頭,又覺得謝韞這話是不是在探他,但他說謊一定會被看出來的,鄭翩下意識覺得不能瞞著謝韞,但姜瑤確實不會武功,於是道:“會點花架子。”

“那就是不會。我教你。”

“啊?”

寒風蕭蕭,謝韞的手覆在鄭翩手上,明明是最正常不過的教學姿勢,對謝韞心有不軌的鄭翩卻覺得渾身難捱,完全無法靜心練劍。

謝韞的身子時不時就能貼上鄭翩的背,手還緊緊扣著他,惹得鄭翩腳步虛浮,步伐凌亂。

熱得很,太燥熱了。

比凌遲還難受。

大概感覺到鄭翩無所適從,謝韞沒多久便自己練劍去了,放過了鄭翩。

鄭翩撐著臉看著庭院中劍光掠影,白袍煽動。

這樣才對,遠遠看著,他不應當染指謝韞的。

可惜京都無雪,若是紅梅映雪,劍指薄晶。謝韞如此身姿,舞起劍來必然也是絕美。

偌大的謝府,彷彿此時只有他們二人,一靜一動。

直到午時,謝韞盡了興收了劍,回屋中放了劍時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推給了坐著發呆的鄭翩。

“公子,這?”

“守歲禮,昨日答應你的。”

鄭翩揭開盒子,只看到裡面躺了一枚與謝韞腰間那塊成色一般無二的白玉佩,但雕的是蘭花,盒中泛出蘭花香味。鄭翩將盒子蓋好道:“這太貴重了,我那小破扇如何當得起這等回禮。”

這回他也看清了,這玉是含香玉,玉中便帶著清香,寒虎國進貢的東西。幼時他也是見過的,鄭翩眼神瞥向謝韞腰間的梅花玉佩,也知道那梅花香由何而來了。

鄭翩道:“愧不敢受。”

謝韞先前還懷疑他,現在又送他這等珍貴之物。鄭翩忽然覺得謝韞實在是奇怪的很。

能容忍一個身份不明之人在身邊,教他練劍,還送禮。莫不是真要趕他走了?

方才他也從未說,不會趕他走。只是問他想不想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