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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她不必講。
他垂在身側的長指輕捻,欲抬手輕拍她肩膀給她安慰,又擔心會惹她不快。
最後,也只是沉沉出聲,對她說:“別難過。”
梁聽雪搖搖頭,又抬手揉了下發酸的眼角。
她望著陸荊寒,竭力扯出個笑來,軟聲道——
“我也沒有很難過。因為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年齡還太小,很多事我都沒有什麼印象了。”
“我現在之所以能這樣詳盡地跟您闡述過去的事,其實並不只是來源於我小時候的記憶。”
“我高考後那年的暑假,去了趟金陵。”
聽到她這麼說,男人冷白的腕骨微僵。
清冽的眸隱隱一沉。
那雙漆如深潭的桃花眼,卻無聲蘊藏著繾綣。
“我找到了我小時候待過的孤兒院。”
“孤兒院還在,十幾年過去,院長阿姨看起來已經不算年輕了,但身體也健健康康的。這就很好。”
“雖然我的親生父母都不在了,但我依舊覺得我很幸運。”
至少,關於他們的事蹟,還有人記得。
院長阿姨告訴她,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梁聽雪深以為然。
“被帶回京北後,我就開始學舞蹈了,從北舞附中到舞蹈學院,一路就這麼過來的。我從小學起就已經住校了,所以我很擅長照顧自已和照顧別人。”
“若是以後您有需要,您的衣食起居我可以安排得很妥當。”
“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我也會做,如果您想吃,只要我有空,我可以隨時給您做。若是不合您的口味,我可以再調整佐料的用度。”
陸荊寒見她傾身過來,喉骨竟驀地滾了兩下。
他清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低沉的聲線落入車廂,“這類瑣事有人會做,你不必躬親。”
梁聽雪微微抿了下唇,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那我總要做些什麼吧。”
安靜幾秒,他淡淡道:“做你喜歡的事即可。”
寂寥的夜色中隱隱混合著紅酒氣息與清冽的菸草味。
她鮮少見他抽菸。
不過,也曾注意到過他把玩打火機的動作。
梁聽雪動了動鼻子,又往陸荊寒那邊靠了靠,忽地扯了下唇,“陸先生,您身上真好聞。”
——清冽的薄荷香氣混合著濃郁的檀香。
就像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一樣矛盾。
外表分明紳士儒雅,做事風格卻極其凜冽且高調。
醉酒以後,她的膽子倒是真的比往常大了許多。
陸荊寒注意到她大膽的動作,無聲掀了下唇,“是麼?”
小姑娘朝他笑,那雙烏沉沉的荔枝眼輕輕眨了眨,“對啊,我騙您幹嘛呀。”
陸荊寒握著那瓶紅酒,長指逐漸攥緊。
他稍稍抬起長臂,在她眼前晃了晃酒瓶,低聲開口:“我去把它處理掉,等我回來。”
梁聽雪微微頷首,莞爾道:“好。”
陸荊寒下車後,上半身斜倚在車尾,姿態慵懶卻也矜貴。
他長身玉立地靠在那兒,將剩下的那點紅酒一飲而盡。
陸荊寒低眸看了眼那瓶子。
片刻後,他不緊不慢地走到垃圾桶旁,將酒瓶擲進可回收的箱子裡。
自他離開後,梁聽雪的視線就一直落在車窗外。
直至陸荊寒重又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她心裡的忐忑才像是消散了許多。
她瞧見他伸手開啟車門,在她身旁坐下。
梁聽雪毫無準備——
然而下一瞬,卻瞧見坐在她旁的男人忽然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