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聽雪揚起臉,飽滿柔膩的櫻桃唇彎了彎。
車廂後排開著頂燈,她用那雙烏沉沉的眼一瞬不瞬凝著他。
“您開的合約,我籤。”
“我想……結婚,跟您結婚。”
陸荊寒抬手,用拇指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他昨夜在車上與她說的話。
她似乎真的聽進去了。
只是,他並不想趁人之危。
“梁聽雪。”
她抬眸望著他,“嗯?”
“你喝醉了?”
“沒有。我酒量沒這麼差的,就只是有點兒臉紅,但也不全是因為酒。”
後面那小半截話,她說得極小聲。
怕他聽見。
更怕他聽見了裝作聽不見。
“陸先生,您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已經認真考慮過了。合約我籤,婚前協議我也可以籤。”
“我知道的,像你們這種世家大族,光是您名下的私人財產就數不勝數。若是沒有婚前協議,以後我們離婚,那些夫妻共同財產我可是要帶走一半的。”
她故作輕鬆地說著這些話。
陸荊寒眉骨微抬,目光深靜淡漠。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語速沉緩從容不迫,“沒有婚前協議。”
梁聽雪微微怔愣了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她眨了眨眼睛,莞爾,輕聲詢問:“您就不擔心將來有朝一日我們離婚,您的財產被我分走啊?”
“不擔心。”
“為什麼?”
“陸氏擁有全京北乃至全國最強大的律師團。”
梁聽雪聽到這話,唇角的笑意忽地收斂殆盡。
她倒是沒想到這茬兒。
陸先生的意思是,他們根本不需要什麼婚前協議。
因為陸氏集團擁有那些數以百計的龐大且極優秀的律師團體,所以……
哪怕將來他們離婚,陸氏隨便一個律師就能讓她分不到財產。
是這樣吧。
梁聽雪被自已的腦補嚇到,脊背瞬間挺得筆直。
可話已至此。
她決計不能就這樣退縮。
梁聽雪往他那邊挪了挪位置,傾身過去,聲線軟糯糯的——
“正如您所說,小鏡西需要一個母親。雖然我現在並不能向您保證我一定能擔當好母親的角色,但我一定盡我所能努力去做。”
“我五歲之前一直在金陵的福利院生活,那裡的院長阿姨說我的親生父母都是因公犧牲的。”
梁聽雪唇齒翕動了下,回憶起了一些事。
她那雙荔枝眼登時變得霧濛濛的。
可她既然都決定要跟陸先生結婚了,那麼讓對方知道自已的一些經歷,本就是應該。
“我的爸爸是在一場緝毒行動中犧牲的……”
“我的媽媽是醫生,爸爸去世後的一段時間裡,金陵爆發了一場傳染病。媽媽在隔離區照顧病人,時間久了也被傳染了,後來她也去世了。”
“他們並不是沒有直系親屬,只是我的外公外婆很早就出意外離開了,在遇到爸爸之前,媽媽一直是一個人。”
“爸爸沒有父親,他和媽媽都離開後,我就跟奶奶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但她覺得我……很不詳。”
小孩子可能對小時候的其他瑣事記不太清。
但是誰對她好,誰待她不好,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說到這裡,梁聽雪頓了頓。
她故作輕鬆地扯了下唇,繼續說,“後來,奶奶就把我送到了孤兒院,她跟大伯一家去了其他城市生活。”
陸荊寒不露聲色地端詳她,眉間的情緒闇昧不明,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