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鎧甲的魁梧大漢下馬將大雁撿起,轉身瞥見了河邊木桶裡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完的鳥兒,輕咦一聲湊過去。

陳灝的心裡倏然緊張起來,木盆裡的鳥兒剛好是明月用彈弓打下來的一隻,肚子上有果核打中的傷口,雖然用刀子開膛破肚遮掩了一些,但是難免這人看出一些端倪。

陸虎看著木盆裡被塗抹的黃黃綠綠的鳥兒,又看了看一旁已經繃直的脊背,大氣都不敢喘息的小子,睜著一雙牛眼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緊張什麼?”

“我怕你搶我們的肉吃。”陳灝低聲說道,能清楚的聽到胸腔裡的心跳聲,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耳根緩緩滴落在地上。

他心裡真的有些怕了,生怕這人一個不順心拔刀將他們砍了。

軍匪軍匪,這個年代是軍又是匪。

更何況逃亡了那麼久,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人命如草芥般一文不值。

“這鳥是你用彈弓打的?”

陸虎伸手將陳灝腰間的彈弓搶過,拿在手裡摩挲著,微眯著的小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這裡是南安與北虞交界處,雖然北虞早已被攻陷,但是關東鎮是軍事要塞,這裡駐紮著一支彪悍的軍隊——鎮北軍。

以前只是遠遠的看到過,今日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即便陳灝兩世為人,也忍不住心中發寒。

“是用竹筐抓的,彈弓打不到!”陳灝的心跳漸漸的緩下來,強作鎮定的看著陸虎的眼睛。

“彩羽雀身影靈敏,速度奇快,你用這麼一個竹筐就能逮到?”陸虎驚訝,也是看到了樹下的還沒收起來的竹筐,以及用蘆草編織的繩子。

旁邊落了幾隻羽毛,像是鳥兒掙扎時落下的。

“幸運而已!”

陳灝話音未落,陸虎一個箭步走到他面前,接著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陸虎的手掌就像是一把鐵鉗子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陳灝用力咬緊牙關,痛的額頭上的青筋一條條的暴起,汗水順著臉頰向下。

“幾位軍爺,我們都是下河村的百姓,小孩子不懂事衝撞了軍爺,還請手下留情。”徐志遠上前一步,重重跪在地上,深深的叩了下去。

別看他是一個村長,在這些人面前真的什麼都不是。

這裡山高皇帝遠,即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過問。

“小子挺有個性!”陸虎鬆了手,笑呵呵的拍了拍,心道還真是一個不會功夫的小子,看來是他多慮了。

低頭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徐志遠,鐵鉗子似的大手一揮。

只聽徐志遠“啊”的一聲慘叫,整個身子都軟癱在地上。

這才知道,這大漢力大如牛,他一個大人都承受不住,陳灝居然能硬生生的扛下來。

“叫什麼叫,還沒有一個小孩子有骨氣!”

陸虎嫌棄的鬆開徐志遠的,軍隊裡的人最看不上的就是文弱書生,隨即提著大雁向那白衣少年走去。

如牛叫一樣洪亮的聲音傳來,

“沒有任何異常!”

“遇到一個有趣的小子,就是資質太差,不然我肯定把他帶部隊裡練練!”

“有幾分小聰明,但怎麼比得上公子的箭法無雙……”

陳灝低頭,看了看明月煞白的小臉,低聲安慰了一句,“別怕,有我在!”

左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傳來一陣陣的劇痛,整個手臂都已經麻木。

陳灝並不覺得自己硬氣,只是明月在他身後,他不得不扛。

估計任誰也想不到,真正會功夫的人,會是他身後這個小小的丫頭。

陳灝抬頭便注意到,那白衣少年公子微眯著眼睛,目光一直審視著看著他,隱隱有些挑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