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街頭入目皆是刺眼的白。
酒館茶肆各種鋪子盡都歇了業,不見半點往昔繁華嘈雜。
衛錚一步步向前,愈感悲涼。
太子薨逝,眼下正是國喪,舉目淒涼。
可衛錚不敢多在街頭停留,兄長屍骨無存,他還要去告知家中……
想了片刻,衛錚才想到如今他回到家中,已經無人可尋。
父王故去,兄長故去,他還未及弱冠便已是湘王府一府之主。
想到此,衛錚又是一陣鼻酸。
“我回府一事,勞煩邵公公了。”
“二爺放心,咱家這就入宮告知聖上,您一路奔波,也的確該好生休息一日,待明日,明日咱家再去王府接了二爺。”
邵公公低著頭,恭送衛錚離開。
再次踏入上京,他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語。
衛錚朝邵公公躬身回禮,邵公公頗為受驚,可轉念一想心中倒是寬慰不少。
往日衛錚在上京世家子弟中並不算如何出挑,甚至甚少有人瞭解、關注過他。
怕是無人會想到,衛錚還有今日。
可他一夕扶搖而上,卻不曾露出跋扈之色,可見其人尚算沉穩。
這一路,邵公公見他對衛鐸之死真心哀慼,更由此窺見衛錚性情。
衛錚其人雖不夠老練,但為人沉穩,對兄長不嫉不恨,說明他有君子仁愛之心,江山交予這樣的人手中,也算一件幸事。
邵公公長長嘆息,回宮稟告泰和帝去了。
衛錚卻是一路向湘王府走去,可站到門口,見府中大門四敞,門前燈籠全部換成新的一抹白時,再次忍不住腳步一頓。
“二爺。”
門房處走出來一人,見是衛錚慌忙向府內跑去。
不多會兒府中腳步聲亂了起來,衛錚不願興師動眾勞眾人來接,便大步向府內走去。
臨到內外院關牆時,他忽而膽怯了。
他還不知要如何面對傅知禾。
那女子與他兩看相厭,兄長卻說若他不在,希望自己放那女子離開……
衛錚腦中亂成一團,正梳理思緒時,江月樓走了過來。
她身上穿著喪服,面有憂色。
短短十幾日,她卻蒼老許多。
往日他對江月樓的態度十分複雜,他乃庶出,母親又禮佛多年不曾外出,他便一人在江月樓手中討生活。
小時他對江月樓多為恭敬、且小心奉承、待大一大後,二人因王妃之故隱有相互依附之意,再後來二人皆生試探猜忌之心,便又越行越遠。
可如今歷劫歸來,再見江月樓又覺去除萬般,總還是家人。
江月樓見衛錚平安歸來,也是心下一鬆。
她倒是不曾想過衛鐸會命喪京外,她只以為對方腿傷難忍,如今不知在何處休息不曾歸來。
“你回來了,快去歇息一番。”
雖有許多事想說,但此刻見孩子面容疲憊,她也難免生不忍之心。
“孩兒先去給父王上炷香。”
江月樓點頭,將位置讓了出來。
國喪期間,一切從簡,衛益清的喪事辦得也算簡單,衛錚上香過後站在棺木前沉默良久,不知該如何告知家中衛鐸的死訊。
江月樓一直在旁陪著,直到衛錚回身,二人才尋一安靜之處略做休息。
“嫂嫂在何處?”
聽聞衛錚提起雲纖,江月樓微微張口,正想要將雲纖身份說出時,忽覺不對。
衛錚回府不曾提過衛鐸,卻是最先提起了雲纖,這本就不尋常。
她也並非遲鈍之人,只一句便想到一種她最最不願見的結果。
“鳳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