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草原比長安要冷的多,劉箕的大帳外增加了厚厚的一層乾草保暖。

“陛下……”

見小皇帝看到保萬縣帶來的信函後一直呆立著不動,黃德關切地輕聲喚道。

“老黃,王莽公開攝皇位了,長安臣民俱稱他為攝皇帝。”劉箕回過神來,轉頭苦笑一聲。

“這亂臣賊子,實該千刀萬剮。”黃德咬牙切齒道。

“這本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他如果一直沒有動作,我倒是白折騰了。”

“那陛下這是?”

“準王莽居攝的詔書是太皇太后下的。”

“難道太皇太后也和王莽一氣了?”

“那倒不可能。”劉箕嘆口氣,“皇祖母雖姓王但一直以劉家人自居。從不曾有為孃家竊國的想法。如今王莽顯露不臣之心,她知之晚矣,已無力阻止了。最相信的人背叛了她,而最有可能依靠的人又無影無蹤,老太后年事已高,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黃德知小皇帝自大婚時昏迷甦醒後和太皇太后祖孫倆關係親近。現在皇帝心憂祖母,他一個僕從下人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只能跟著默默嘆氣。

劉箕收了收情緒,提筆回書道:“王莽居攝,劉氏將亂。”

放下筆後,劉箕頓了一會,又展開帛片補寫道:“劉氏反莽不可成,縣眾切勿出谷參亂,切記、切記。”

“帶出去讓烏日善安排人傳回太平峪。”劉箕封好回信遞給黃德。

“還有什麼事嗎?”見黃德小心翼翼收起信函後並未離開,劉箕有點奇怪。

“陛下,老王爺當年子嗣不興,就留下陛下您這一棵獨苗。現如今陛下和皇后都已成人,是不是、是不是該合帳同寢了。皇家也可早些開枝散葉。”黃德有點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低聲道。

“哈哈”黃德一句話把劉箕逗笑了,“真是皇帝不急……”。

想到老黃忠心耿耿也算是半個長輩,話說一半的劉箕打住話頭,換了副認真的口吻道:“我們現在漂流塞外,大漢天下行將大亂,朕現在還是要以國體為重。再說,朕雖已成人卻還年幼,我自認又不是短命之像,延續子嗣之事尚早。”

“哪裡的話,陛下福壽綿長,是老奴言語僭越了。”黃德以為皇帝在怪他多嘴,忙跪下叩頭不止。

劉箕嚇一跳,忙伸雙手把老宦官攙起來:“老黃啊,我又沒怪你。你我主僕這麼長時間,風雨經歷不少也算共生死了,以後切不可再動輒如此作態。”

黃德起身嘆口氣道:“老奴深知陛下仁厚,但是主僕尊卑之禮切不可亂啊。我看那全三和杜鵑倆人仗著陛下寵信言語行動上越來越放肆了。”

劉箕笑著剛要開口駁他,忽然想到東漢十常侍、明朝的王震、劉瑾等恃寵而驕的內侍官感覺黃德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便點點頭道:“好的,朕知道了。”

黃德見皇帝點頭應允,回身自去安排烏日善去了。

劉箕接到訊息的同時,漢境各處州縣郡國也都接到王莽為攝皇帝的詔書。

各處州縣官長多數本已投身於王莽一系,收到詔書自然彈冠相慶。

而此詔書對於大部分劉氏王侯們卻如喉頭之鯁一般。

“王莽欺人太甚!”

封地在南陽郡的安眾侯劉崇一把掀翻了擺著詔書的案几。

“侯爺息怒,如今王莽權勢滔天,就連太皇太后都只能聽之任之,我等小小侯國又能奈何?”室內就劉崇和安眾國相張紹二人,見主人震怒,張紹連忙規勸。

劉崇回頭凝望著張紹一字一句道:“王莽專制朝政,以後必危劉氏。其以身背漢妄圖自立,天下非之者眾。然無人敢先舉事,乃劉氏宗室之恥也。吾願率宗族為先,海內必和,張相可願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