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舊塵山谷中,滿街煙火,熱鬧非凡。
宮紫商扯著上官淺的袖子,近乎要把整個人藏在她身後了。
上官淺抵唇輕笑,眸中映著街上賣藝人打出的火星子,更顯明亮。
她側過身子對著宮子羽說道:“羽公子再看,我怕是要不好意思了。”
實則是在提醒金繁,再瞧下去,只怕宮紫商要跑了。
宮子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今日特地把壓箱底的衣服找了出來,過去照鏡子覺著自己俊朗有餘,今日卻覺得哪裡看哪裡都不對,也是,無論多俊朗的男子都配不上他的淺淺。
乞巧節,街上多是成雙成對的佳偶伴侶。
像他們這樣,一群人扎著堆,男女間像是隔了一道天塹的,倒有些惹眼了。
宮遠徵環著雙臂,離她們則更遠,不像是同行的,倒是像尾隨的。
上官淺無奈地嘆口氣,原來,沒怎麼出過宮門的人是這個樣子的嗎?
瞧著宮子羽和宮紫商熟赧的程度,想必是沒少往外跑才對。
她心裡琢磨著。
待一行人走至橋邊樹下,上官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才緩緩開口道:“大小姐,你不是有東西要給金侍衛嗎?”
她眸子裡滿含著笑意,抓住宮紫商的手腕,另一隻手在宮紫商緊張得握成拳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似乎是在安慰。
望著上官淺的明眸,宮紫商微微點了點頭,她轉頭與云為衫對上視線,那個不甚熟悉的女子也朝她遞過來一個鼓勵的眼神。
宮紫商似是鼓起了勇氣,朝宮子羽那邊走去。
宮子羽正在發懵,一時不察,上官淺上前兩步,拉住他的手,把他往這邊帶。
“既然大小姐和金侍衛有要事相商,我們就去其他地方逛逛吧。”她說。
宮遠徵瞟了一眼一臉羞澀的宮紫商,不由得搖了搖頭,不贊成地想上前打斷二人,然而上官淺比他快一步,扯著他的胳膊,強行把人拉走。
幾人站在酒樓上,偷看,哦不,應該是光明正大地看著金繁和宮紫商。
金繁還是以前那副打扮,宮門統一綠玉侍的衣袍,刀不離手。
宮紫商雖然和以往一樣穿著大紅色的裙子,卻因為眸中的羞意更加嬌媚起來。
“這是紫商姐姐嗎?”宮子羽不由感嘆道。
問句,是對著上官淺問的。
“自然,還是我親手給她上的妝。”對著宮子羽,上官淺可以卸下防備,大方承認,甚至帶上了幾分求誇獎的得意。
“切”宮遠徵不合時宜地嗤笑一聲,鄙夷道:“上官淺,你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上官淺趴在欄杆上,託著腮,看向環著雙臂的宮遠徵,不解道:“徵公子,是何意?”
他幾步走上前來,深夜吵鬧,可她還是能清楚地聽到他辮子上綴著的鈴鐺,一步一響。
“宮紫商是大小姐,而金繁只是一個侍衛,她們二人,不相配。”他俯視著這燈火通明的街道,再看向她的眼睛。
宮子羽皺著眉頭,心下不喜。
他向來對角宮兩兄弟無甚好感。何況宮遠徵一副永遠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上上官淺的時候也喜歡擺出這麼一副架子,真是令人討厭。
一點尊重都沒有。
“喜歡並非是門第相當,才可以。”她緩緩開口,清脆的聲音落在他耳中,竟然帶上了幾分繾綣的意味。
他剛想開口反駁,上官淺又開口。
“就像你未曾見過長河落日的塞外漠北,沒見過春水碧於天的江南,沒見過漫山遍野的梔子花,自然就無法喜歡這些。”上官淺說得認真,眉眼似乎都朦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