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盡頭,凌寒槍在他手中凝聚、化形,他足尖在地面一點,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他從來都沒有聽見過自己幾近撕裂的嗓音。

“宋懷顧——!!!”

凌寒槍被宋懷顧高高舉起,槍頭向下,凜冽寒光對準了寒梅那寂寞的身軀。

薄野臨意識到他想做什麼,丟掉雲衣剛想出手阻攔。

剎那間,宋懷顧周身爆開絢爛的靈流,虛空中驀地出現一朵盛開的梅花,震得所有人倒退幾步,而就在這個空檔,宋懷顧眼中一片決絕,帶著劈山碎石之勢,悍然捅下!!

“轟——”

枝幹斷裂的聲音震耳欲聾。

裴辭冰不要命地往裡衝,唐梨死死地拽住他,從古老寒梅中爆發出來的靈力是駭人的,裴辭冰被嗆出好幾口血,一把推開不住拉扯他的唐梨,手指都磨出了血。

禁地裡一片硝煙慘淡,他看不見那人的身影,聽不見那人的聲音。

說句話。

有沒有人他媽的可以說句話啊!!!

裴辭冰暴怒出聲,沒有人回答他,禁地裡一片安靜。

驀地,一陣靈流從四面八方迴旋,衝得裴辭冰一把撲在地上,而這波餘光過後,他清楚地聞到了一陣凜冽的梅花香。

幾個身影猛地從禁地中鋪了出來,一身是血的扶影、不省人事的雲衣,還有……

裴辭冰手腳並用爬起來,一把把人搶在了懷裡。

他的聲音都在抖:“宋、宋懷顧,宋懷顧……?”

宋懷顧眉眼如畫,但從面上看,他反倒是三個人裡最毫髮無傷的那一個。

可誰都不敢有什麼動作。

裴辭冰緊緊抱著他,大氣都不敢出,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描摹他的眉眼,直到他微微睜開一絲縫隙。

裴辭冰破涕為笑:“宋懷顧,你——”

一口血噴灑在他的側臉,順著下巴滑落,滴落在他的頸側和前襟。

禁地裡的寒梅轟然折斷。

瞳孔一點一點縮緊了,裴辭冰腦子裡一片空白,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了,又似乎什麼都被放大了聲音,他麻木地伸出手,一把又一把地拂去從宋懷顧唇角流下的鮮血。

越擦越多、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他顫著聲音問:“你平時看著那麼瘦,哪裡來的這麼多血?”

他這麼說著,手顫唞得更厲害:“這就是你的辦法,宋懷顧,這就是你的……”

“……別哭了。”冰冷的手指戳在他眼底,宋懷顧喘成一團卻依舊攢足了一個笑,“別哭,小裴。”

“誰哭。”裴辭冰緊緊捉緊了他的手,“宋懷顧,你答應我要補洞房花燭夜的,你要補償我的,你說了你再也不騙我的。”

“你不能食言,你他媽再敢對老子食言,老子這輩子、下輩子、永遠永遠就把你關在天水臺裡,那天你就能看我一個,只能和我說話,只能看著我,你怕了是不是,所以你他媽不能食言知道嗎?你——”

“……對不起啊……”

裴辭冰的動作頓住了。

他想要的不是對不起,不是恐嚇,不是追究,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

宋懷顧是真的很累了,貪戀地往他臂彎裡躲了躲。

那是他唯一的港灣。

“你們那個、那個合婚庚帖……是怎麼寫的來著?”宋懷顧輕聲道,“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寫好了要記得燒給我。”宋懷顧努力地笑,“別忘了我的名字。”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

裴辭冰這麼不喜歡讀書的人,卻偏生能把詩經的這一篇記得清清楚楚。

“我徵徂西,至於艽野。”

因為那裡面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