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無恐地看著他。

薄野臨適時繼續添油加醋:“不過看起來,除了放走我,好像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你說呢,宋懷顧。”

薄野臨迷茫地抬起頭,看見了宋懷顧眼裡,那個傷痕累累、滿眼不解、神色猙獰的人。

他們都沒有用仙器,赤手空拳拆起了招,薄野臨比宋懷顧高了一個頭,加上那冷冰冰的殺意,壓迫感十足地往下一壓,幾乎連喘熄的餘地都沒有。

初心?

最後一個巴掌扇上去,薄野臨唇角已經有了新鮮血跡。

溫定蘭那雙藍紫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浮現在他眼前。

宋懷顧活動了一下手腳,看向笑容一點一點收起來的薄野臨。

“薄野臨啊……”

凌寒槍被他重重地敲在地上,然後五指一送,瞬間化成一道靈光消失不見。

宋懷顧身輕如燕,在那種威壓之下依舊無法撼動他的靈巧,薄野臨剛想捉住他的手腕,就被他輕鬆躲開,轉瞬來到他後身,一腳便將他踹得重重往前一撲!

薄野臨踉蹌兩步,獰笑著轉頭:“為什麼不用凌寒?就算殺不死我,也多少可以讓你洩洩憤。”

一根手指搭在裴辭冰微微發抖的腕骨上,冷冽的風席捲整個空間的寂寞無聲,宋懷顧的手指在他手腕上點了點,示意他放鬆。

他扇了五六個巴掌,替唐梨、替溫棠、替於聞洲、替裴辭冰……每一巴掌都是他罪證的證明,每一巴掌都是他那些罪過背後、鮮血淋漓的詰問。

“差不多了。”宋懷顧手上臉上皆有淤青,疼痛讓他下意識抽[dong]了下唇角,然後一步步向薄野臨走來。

“這一巴掌是我替扶影問問你,她又有什麼罪,值得讓你殺了她養父養母,讓她浪跡多年,不能回家?”

“啪——”

扶影皺眉提醒他:“宋懷顧。”

“啪——”

“啪——”一記又重又響的耳光扇了上來,薄野臨愣在原地。

“誰都別過來。”

“臨哥啊……”

一陣巨大的無力席捲了他疲倦的身軀,他抬起鮮血淋漓的雙手,將臉深深地埋進去,他的手上早已聞不見清冽的本體味道,濃重的血腥覆蓋了一切。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薄野臨喃喃,“我或許做錯了。”

“但也或許……”

他猛地抬頭,變故瞬間發生,宋懷顧眼瞳猛地收縮,看見他悍然出手,強烈的罡風撞散了濃郁的靈霧,他五指一收,居然將已經化為本體的雲衣再度抓了出來!

小姑娘在他手上不適地掙扎,薄野臨眼底猩紅,像是最後的瘋狂。

“但也或許,我做對了。”

“走到這一步,既然沒有回頭路,那就不如錯到底。”薄野臨的雙指凝出靈光,惡狠狠地對著雲衣妖丹的位置。

“如果註定要輸,且讓我看看,聚齊你們這些人的妖丹,會發生什麼?!”

電光火石間,扶影扛著長刀猛地衝了進去。

宋懷顧毅然轉身。

那一刻,禁地裡風雲突變,險象迭聲,而裴辭冰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目睹所有的一切。

他好像看到了瞬間發生的一切,又好像一切都在被放緩,一切動作都被延伸得無限漫長。

他眼睜睜看著扶影的長刀距離薄野臨的手指不過兩寸,眼睜睜看著薄野臨的指尖已經觸碰到雲衣的面板,眼睜睜看著雲衣從眼眶中滾落了一滴灼熱的淚珠。

他眼珠一動。

破碎的淚花落在宋懷顧揚起的衣袂上,這一刻,宋懷顧的身影在瞬間變得離他格外遙遠。

他的衣角被罡風帶得飛起,像是一樹葳蕤的寒梅,靜靜地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