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記憶鐫刻於心,過往種種雲煙成雨。沐濂赫頭痛欲裂,他只當泰媼荒唐,卻不想被人篤定情深義重,歷經撕心之痛還能再次愛上。

那世他是墨蓮,一往情深而不自知,心裡眼裡只有青石白笙,這一世想著重新來過,不曾想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沐濂赫嗔笑,一時竟說不清他與白鳶哪個才是情種。為人這一世,他雖不懂風花雪月,卻跟著蘇奕去了許多次茶樓,聽過無數場話本,江湖怪談兒女情長哪個也沒落下,可要說這種種,哪個也沒法和親身經歷相比。

不怪泰媼多事,她只是懂人心罷了。

沐濂赫不想逃了,甚至想命隕於此,省的回去徒增煩惱。

人一旦沒了求生欲,就是朽骨腐肉一堆,就好比此時此刻的沐濂赫,見到有人進來也不在意,塵土裹身還覺得尚可,就這麼隨意躺著。

冷風人如其名,看到眼前情景不惱不燥,上前一步手起刀落,替沐濂赫割斷腳上束縛,“人人都說沐小公子嬌生慣養,膽小怯懦,麻雀大的膽子堪稱草木之人。今日一見,倒讓我刮目相看。”

“想看到我被嚇的屁滾尿流跪地求饒?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呢,雖生的嬌氣了些,身手也差了些,但古往今來你可曾見過幾次邪能壓正。”沐濂赫兩手疊放枕在頭下,活動了一下雙腿。

“昨夜自解雙手,為何不一併除了腳上束縛,說不定有機會逃走。”

“小爺樂意待在這裡。”沐濂赫嘴上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叫冷風,因心狠手辣且陰險狡詐而得名,江湖人稱腹蛇,又因輕功了得效仿狡兔三窟,朝廷也拿你沒有辦法。”

“過獎了!”冷風摘下面罩,雙目不寒而慄。

“可是在我看來,你並非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不是毫無情感的殺人工具。你心思縝密,很會剋制情緒,不會因言語激怒殺之而後快。剋制、隱忍,我見到的冷風與傳言中的大相徑庭。”沐濂赫簡單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呢,頂多是性格古怪了些,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例如白鳶,上一世被他吊著,不清不楚送了命,這一世同樣如此,像是中了蠱。

沐濂赫哼了一聲,不耐煩的抬起手臂說道,“要殺要剮給個痛快,不用非得等兩個人一起。若非那人沒有收到風聲或者根本就不想來,你也不會和我在這裡說這些廢話。或者你先殺了我,再斬了我這戴念珠的手臂送過去,或許能誆他一二。”

冷風驚訝於沐濂赫一夜之間的轉變,他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些許蛛絲馬跡,看不出半分假意,“你不怕死了?”

“死有何懼?左不過長痛與短痛之分,反之,執念太深,活著受累。”沐濂赫仰視冷風太久,脖子酸的厲害,索性站起來在房裡活動筋骨。

“不急,請不來親王請來山大王也一樣。”聽見門外響動,冷風戴上面罩,讓人進來。

許久未見的安心被人五花大綁的推進來,由於眼上蒙著黑紗,對屋內的情形並不知情。

“手腳也活動的差不多了,過來。”冷風向沐濂赫招手,等他走近被再次綁了手腳,低聲附耳道,“我這人最不愛做成人之美的事情,你想死,我就偏要你活著。”

冷風冷笑一聲,聲音陰森,“好好看住他們兩個,咱們這次給親王殿下和安大寨主送份大禮。”

沐濂赫先前一心求死,言語犀利只為激怒冷風,現在身邊突然被扔過來一個人,反而不好決斷。

“安小姐。”沐濂赫看了眼守在門口的幾個黑衣人,沒當回事。

安心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突然聽到有人和她說話,一時有些晃神。

那聲音鎮靜的很,有些耳熟。

“你是?”安心看不見人,只能循著聲音的方向跳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