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等兩人落座後,叫了安海生進來,讓他去吩咐廚房,要在房裡單準備一桌菜。

三人邊吃邊聊,在爆竹聲中辭去舊歲,夜風敲打窗欞,沐清杯中的酒又見了底。

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管不了,便不要管,一切自有定數。他心中想道。

這一夜,府裡上下歡騰到子時過後,從安海生手裡領了福袋後更是開心,小丫鬟們圍坐在一處剪紙剪畫挑燈祈福,嘰嘰喳喳聊個沒完,家僕們倒顯得穩重許多,看家護院各司其職。

期間沐清覺得鬧的慌,用過飯後照例給大家發了福袋,眾人又湊到一處給他叩頭道賀,直鬧的他實在撐不住,被福伯攙扶著送回房裡歇下了。

沐濂赫藉著喧鬧的氣氛悄悄溜到院外,也從不知何時起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

他記得那時剛化形為人,同樣是四季不分。

白鳶帶他看柳條抽芽,看悄然無息冒出地面的草尖,看枝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看洛水河面冰雪消融,笑容溫和的對他說,“未央,這便是春天!”

帶他下河摸魚,在山澗中嬉戲,兩個人躲在樹蔭下看滿天繁星,聽鳥叫蟬鳴,穿著同款同色的單衣,像是一對兒雙生,至此,他記住了夏天的模樣。

當樹上掛滿野果的時候,清明山裡飛禽走獸便會出來覓食,他怕的要命,白鳶卻能逗獅子老虎這樣的龐然大物一起玩。夜裡露重,白鳶用幻術將草棚換成木屋,任憑大雨傾盆,他們只管呆在屋子裡享受安逸寧靜。白鳶在他耳邊說道,“說一場秋雨一場寒,秋盡便是冬來,一年也就到頭了。”

聽出了話裡有些許惆悵,他自以為冬天很不好。一日清晨醒來,睜開眼,窗欞上好似掛上了什麼東西,看不清外面。

他掀開被子,被一陣寒氣逼了回去,白鳶恰巧從外面進來,頭上身上一片雪白。“未央,我帶你去看雪!”

不等他再問,白鳶動作麻利的替他穿上鞋襪衣衫,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件厚重的虎皮袍給他披上,頭上還安了頂虎皮帽,牽著他出了屋子。

“伸手。”白鳶說道。

他聽話的伸出手,白色像精靈一樣的東西一個跟著一個飄落到手中裡,不等他看清楚就消失不見了。

“這便是雪。”白鳶笑著看他,“山上冬日裡的風景極美,再厲害的畫家也臨摹不出這意境的萬分之一,就是太過寒冷,一般人也不會到這裡來。”

他記住了那個冬天,也記住了白鳶第一次望向遠方的那份期待。

……

沐濂赫的思緒隨著記憶回到了從前,閉上眼睛伸手默默感受雪花的存在,有人靠近也不曾察覺。

“就這麼站著,不怕迎了風。”白鳶在他身後說道,牽起他的手往屋裡走。

“想玩雪我找來東西裝上一些,拿到屋裡也能玩,不用非得站在院子裡挨凍。”他說道。

沐濂赫跟著回到房中,看到白鳶果真在找東西,當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伸手拉住他,“我就是隨便看看,你不用如此費心折騰,往後我們就像平日裡一樣,該如何如何,你也不用事事為我著想,我知道你對我好,就夠了。”

“…好。”白鳶停下手中動作,拉過他的手在手心裡搓了搓。

整個京都爆竹聲聲,白鳶看著沐濂赫躺下,起身回到客房,卻久不能眠。

皇上雖未言明他不能去南疆,但他不敢貿然出京都,怕給老王爺招來無妄之災。

他深知父親做事謹慎,不會冒險傳話過來。

軍中一將一卒都動彈不得,暗衛也都是皇上的暗衛,自己的人他不願讓其身處險境,一度與南疆失了聯絡。

幸得蘇奕人脈廣絡,輾轉捎回訊息,得知父親一切安好才放下心來。

也知道對沐濂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