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至節第二日傍晚,家裡來了一位客人,確切地說,是未央的客人。

“聽說這幅畫出自白公子之手,鄙人冒昧前來叨擾,還請見諒。”對方看上去應為不惑之年歲,衣著考究,言語恭敬,應是官宦人家。

在我疑惑之際,未央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低頭,一陣耳語,“今日清晨,我去城北湖邊蓮花池那邊遊玩,想要找找看有沒有漂亮的蓮花,結果被這位大人看到了你畫的墨蓮,便央求我一併跟來家裡,說是有件事只有你能幫忙。”

唉!我輕聲嘆了口氣,隨請對方入座,“不知先生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鄙人姓白,名慶明,如您家兄弟所說家住北城。”他以為未央是我兄弟,這倒是有些意思。隱約記得剛到此地時,聽聞城北白家家境殷實,做絲綢緞面生意,那位白員外是口口相傳的大善人,城裡人多窮人都受過他的救濟。現如今看此人談吐有致舉止得體,想必就是那位白大善人。

“白員外有話請直說。”我指了指一旁示意未央一同坐下,玩了大半天,這會兒若是沒有旁人早嚷嚷著腳疼腿疼胳膊疼了。

聽見我沒有推脫之意,白員外苦笑著說到,“白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剛過及笄之年,原本性格開朗活潑好動,我與她母親常常為此煩惱,只說她沒個女孩子家的樣子。誰知三個月前不知為何突然性情大變,不哭不笑,也不與人說話,活活成了個木頭人。連日來家裡請了無數妙手神醫,方法用了上百種均不奏效,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我無論如何都得挺著,可她母親為此日日傷心哭泣,現如今身體也垮了,已臥床不起。今日我叫家僕用轎攆抬了小女出門散心,也是想著碰碰運氣,誰知真就遇到了您兄弟拿著畫兒坐在湖邊,小女無意中瞧見,突然就笑了……”

“這個是真的,我也看到那位小姐笑了。”未央點頭附和,彷彿被他碰見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您家小姐是看到墨蓮笑的嗎?會不會是看到了我家兄弟才笑的。”話是對白員外說的,可我盯的卻是未央。

“什麼兄弟,才不是呢。”未央小聲嘟噥,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捻著我的衣袖,以此暗示我惹他生氣了。

“不會。”這邊白員外有些激動,“方才回家之前小女突然開口問那朵墨蓮在哪裡,然後就不再言語了。恕白某冒昧,能否請您過府上看一看,這孩子…可憐呀。”話未言盡兩行淚先淌下來。

這讓我有些為難。平日裡雖然有些術法傍身,可尋醫問藥實屬非我所長,還是想個合適的理由拒絕為好,不然貿然前往人沒醫好再出點旁的差池,那才是害人害己。

“白笙,我們就去看看,有沒有用看了再說。”未央再次插嘴,兩根手指改為捏著衣袖輕輕晃了晃。

“白公子心中有顧慮是應該的,這三個月來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煩請公子去府上一趟,有奇蹟發生是我與夫人的造化,若無有改變我們也就死了這條心了。”

白員外邀請再三,再推諉就太過不近人情,“好吧。傍晚時分入府實屬不妥,明日大早,我們便去府上一趟。”

“哎!”白員外起身連忙道謝,“明日家中會早早備好早膳,我與夫人等著二位,今日之恩白某永記於心。”

送走白員外,我叫來未央仔細問了白家小姐看到畫時的情形,聽完後別說頭緒,覺得明日定是白跑一趟。這件事有些蹊蹺,索性進了裡屋合衣躺下,躺下後才想起未央還沒有吃飯,又坐起來去廚房熱了兩碟小菜和一碗粥,“餓壞了吧,趕快吃,吃完後碗筷放著我來收。”

未央狼吞虎嚥用了餐,收拾妥當後走到我床前坐了下來。

“快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我笑著衝他的房間努了努嘴,想要推他起身。

“今夜我不想回自己房裡。”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