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聽到門外有聲音,停下了討論。等酒菜上了桌,坐到桌邊,卓修璟像真是餓極了,大口嚼了幾口飯菜,才接著說:“關於卿文勇的相關證據,我已經交給了顧四春,讓他們去接著查。”

怕關止因不知道顧四春是誰,又解釋道:“就是悃京太守,也是京衙的御史,此人八面玲瓏,我擔心他不秉公辦事,謄了一份交到大理寺。等抓了人,審了自然知曉。”

卓修璟見關止因氣色比前幾日好多了,看來有事給她忙,的確能讓她不至於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青竹說小夫人喝粥要加肉糜,知道她喜歡吃肉,給她碗中夾了一塊雞肉,說:“要不要陪我飲幾杯?”

關止因只跟關啟禾吃過一次酒,那次醉得不成樣,擔心酒後出醜被卓修璟看到,還在猶豫,卓修璟就已經倒了兩杯酒,遞了其中一杯給她。

她接過酒杯,抿嘴一笑,說:“我酒量小得很。”

卓修璟持杯碰了一下她手中的杯子,笑得不懷好意,道:“正好,醉了讓二公子好好照顧小娘子。”仰頭幹了酒,倒轉酒杯,無半滴灑落。

關止因看了,不示弱的也仰頭喝乾,這酒不如雅園的酒辣喉,入口還有一些清醇,毫不費勁就嚥了下去,卓修璟貼心的餵給她一口菜:“你不常喝,吃點菜能緩緩味。”

“卓將軍那邊上次急著籌銀子,現在怎麼樣了?”關止因問。

鄴國以南不成國,面積雖闊,卻幾乎沒有平整的地面,都是深山瘴林,多沼澤,不便於耕種。十多個小部落分散霸佔著山頭,各自為王,一直以狩獵為生。由於總是穿獸皮,長得身材高大,面板粗糙,大聲吼起來如野獸一般,故而被稱為南蠻人。

六十多年前,臨近鄴國的胡盧部領袖呼廷頓連續吞併了幾個小部落,壯大了力量,學著文明國家組建起軍隊。逐漸開始不滿足於山野生活,也為了供養他的武裝力量,時常侵入漠涸一帶侵城奪物。也是那時起,卓修璟的爺爺開始駐兵南守,長年護衛鄴國一方平安。

卓顯渡接手漠涸軍後,鄴國就已經無法為他們提供足夠的後盾支撐,軍餉減了又減。南邊沿線長,南蠻軍入了深山,探子也探不出他們的位置,神出鬼沒的東打一仗,西偷一城,防不勝防。只得對除了靠北的息魯和普城外的五座城池,進行全部武裝,隨時做好備戰,因而不敢減了兵力,養兵的壓力大得卓顯渡喘不過氣,今年被蘇一鴻擺了一道,更是難上加難。

“你應該隨著夫君叫他做大哥,”卓修璟將盛雞肉的盤子移到靠近關止因的地方,“朝廷拔的銀子和裝備都不夠,他讓人北上採購武器和護甲,還收購了一些銅、鐵,自己也鑄造一部分補充。每年入了秋,就是南蠻入侵的強勢期,戰事頻繁。開了戰,軍中糧食消耗更大,也要自己採購來添補,到處都需要用銀子。”

關止因給兩個杯子斟滿酒,說:“朝廷不鼎力支援,總是靠自己解決也不是辦法,這麼龐大的軍隊,把將王府和姐姐的資產全賣了,也抵不了幾年。”

“所以鄴國必須要改變,”卓修璟也為大哥操心,一口悶了剛斟的酒,“要除固疾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也只能解決一時算一時,只是,”卓修璟停頓了少頃,才接著說,“只是覺得對不住姿姿,還要她賣嫁妝來貼補軍資。”

關止因看他神色鬱郁,一隻手撫到他的背上,說:“姐姐那時說了一句話,她說‘若是漠涸垮了,鄴國被人搶了去,都成了亡國人,還談什麼做生意?’”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不想做亡國之奴,就應該齊心協力,何況她是勇義侯的兒媳。”

卓修璟笑了笑,他也不想用妻子的嫁妝,那是無用男人才乾的事,大哥向弟妹提出這個請求,又何嘗不是內心煎熬難堪呢?為了鄴國的百姓,也為了漠涸軍拼死而戰的將士,他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