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消失後,關止因在一片碎石上醒來,銀鐲居然不在腕上,身邊只有烏黑的斷流年。
坐起身有些眩目,他捂著額頭緩了半刻,再抬頭,所見環壁皆是突兀怪石,頂上不見天,如置身於深洞之底,身前是流著滾滾岩漿的焰河,燙紅的奔騰不息,一條鑲嵌在鐵鏈中的木板橋延伸至對岸。
關止因站起身時,才驚覺自己高了不少,身上也悄然多出了男兒特有的物件,雖然已知實情,但事情真的突然而至,還是難以承受,躊躇半晌才緩過神來。
他將斷流年重新掛好,繞身後石壁細細查探,再三確認石壁上都沒有出口,看來只能過橋了。
一靠近木板橋,岩漿熱氣上湧,衝得他口鼻難受,偏臉避讓卻又無處可逃。木板之間都有半步的間隔,得手扶鐵鏈才能站穩,鐵鏈被岩漿烤得微紅,剛碰一下,關止因就如觸熱烙鐵,皮肉被燙得“滋”的一聲,立刻冒起了水泡。
他脫下外衫撕成兩段厚厚的包了手,苦無渡說過他不能受傷,他在鬼界受到的傷害,肉體會出現一樣的傷口,若是缺了手腳,出去也會是個殘疾。
百步的距離他走得異常艱辛,汗水掛到長密的睫毛上,再滴下落到木板上,瞬間就揮發成煙。
待過了橋,手上的衣物已經燙爛大半,頭髮和裡衣全部浸溼,他撐著膝蓋大口喘氣,雖然他已經“死”了,不用呼吸,但似乎這樣能好受一些。
這邊的地上也全是碎石,壁上多了兩幅圖畫,第一幅圖中有幾個和尚跪拜神明,這神明不知為何物,面部像虎,手中握著金鋼杖,單腳站立,呲牙怒目,看著兇惡無比。第二幅圖中有一塊懸空的巨石,石上是半掛袈裟的伏虎尊者,虎面神明被金剛索捆綁,頭朝下墜入一個黑潭,右下角有“下元”兩字。
關止因想,這巨石應該就是她要找的墜魔臺,想必這虎面神明是墜仙成了魔,被拋入了墜魔淵吧。
關止因沿壁走了半圈,在從壁上垂下的一塊怪石後發現了隱藏其中的洞口,入口不大,剛好能容一人通行。
洞中黝黑,目不能見物,關止因取下背上的斷流年緊握在手中。走入洞內,劍柄上的珍珠隱約有些淡光,但不足以照明,他只得一手扶著洞壁,劍鋒向前探路,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前行。暗自責怪苦無渡為何不給點法器傍身?萬一蹦出個鬼怪,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應付。
走了半柱香的時間,前方見到了綠光,隱隱聽到嘈雜如人間鬧市的聲音,越走聲音就越清晰,吵吵嚷嚷的,有哭訴自己死得冤枉的,有詢問來世能投胎何處的,還有個鬼差報怨:“人間一打仗就得沒止沒休的幹活,我看你們就是吃飽了撐的,爭來爭去,到頭來不也是到這裡乖乖排隊,等著驗功德輪迴。”
關止因穿過綠色光簾,突然出現在“鬼”隊旁邊,剛才報怨的鬼差嚇了一跳,向見不到尾的隊伍眺望,問:“你哪來的?押你的鬼差呢?”
關止因向前看了看,摸摸鼻子暗思,這鬼隊這麼長,排到我得猴年馬月去?略定主意,說:“他走前邊去了,我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沒注意,我去找找。”
鬼差叫住他:“站著!你的號牌呢?”
關止因偷瞟隊伍,“鬼”們左胸前都別了碧翠瑩光的號牌,頗為精緻漂亮,這附近都是六千四百多號,她說:“可能摔掉了,我剛才就是在找。”
“你多少號?”鬼差問。
關止因往前也看不到隊伍前邊的情況,說少怕已經過了號,說多了怕排隊太久,又怕被拉了去與真正的號主對質露了陷,猶豫著說:“我生前記性就不好,死了更糟,給忘了。”
這鬼差脾氣不怎麼樣,怒氣衝衝的罵了句:“晦氣,天天遇到加班的事兒!等登記完了給你查!”
說著就拉關止因過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