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探頭看了一下,解下鐵甲外的斗篷,道:“沒事,狗日的轟得不夠狠,還能堅持。”
黑壓壓的大軍舉著飛橋做盾,蜂擁著衝向護城河。城牆上轟下的火箭炮和一丈長的巨型弩箭亂入軍隊,頓時倒傷無數,鮮血染紅混著泥的薄雪,屍體逐漸堆積,卻無一人退怯。
頂著頭上的猛攻,護城河中掉入了不少黔北士兵,依然有飛橋冒著火力,成功搭過了河。後邊舉著鐵盾計程車兵,掩護架著雲梯計程車兵跑踏上了飛橋,前邊的倒下了,後邊的立刻接替了那人的位置繼續奔跑。微泛雪光的曠野中,密密麻麻的黑點不斷朝飛橋衝去。
一枚火箭筒在飛橋上炸開,瞬間燃起烈火,橋上的黔北軍慘叫著掉下奔流的護城河。飛橋上的烈焰沒持續多久,那橋板就斷裂轟塌,帶著火人碎進刺骨的河水。
周世雄身邊的親兵跑到了主帥營裡,急報:“勇義侯,西門也開戰了!三個投石機正在猛力轟城!”
卓呈德捏緊了拳頭,兩軍兵力懸殊,仗著城高牆厚,又有炮火加持才能守住一時,若無援兵,再是天將也難抵兩日。
他點了點頭,沉著命令:“依北門之法,先守。”
卓呈德轉動四輪車,敲擊著桌上的悃京圖紙,說:“阿璟,北外城遷乾淨後,在廢墟里埋上地龍,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
卓修璟撐著桌子,父親這是要破釜沉舟了。地龍威力不可小覷,一旦引爆能把數十人炸成齏粉,這已經是在布第三道防線了。父親是認定了這城牆守不住。
鎮西侯的援軍會遭遇黔北軍一事,他未報給關顧之,是擔心關顧之棄城不顧。可是父親現在是主帥,他不能隱瞞。
卓呈德自然是知曉其中利害的,如果鎮西侯順利,也得明日才能到京。若真被敵軍攔截,會死傷多少不可知,能不能有命來援助也是未知。形勢各種不利,但心裡還是期盼著援兵天降,如此才能得保住這關氏百年江山。
“好,我馬上安排。”卓修璟目光堅毅。
“範衢善言,皇上又信任他,你讓範忂入趟宮,就說城牆堅固無虞,但為了皇上安危,還請天子移駕別院,等退敵後再請聖駕回朝。”卓呈德不得不考慮天子安危,皇上在,蘇一鴻這謀反就沒完全成功。
攻城大戰直至亥時,城外的黔北軍終於退了,他們成功守住了這輪進攻。
段昕一臉的黑灰混著疲憊,癱坐在城牆的石梯上,取下腰間的酒壺大灌了一口,口中呵出白氣:“杜老八,叫兄弟們抓緊時間吃點東西,就地休息。”
通道里的後勤兵正在拖動被炸得四肢不全的屍體,有的胳膊和腿也不知是誰的,全都血淋淋的一股腦搬下牆去。面對熟悉的人在身邊倒下,士兵從最開始的恐慌,已經變成了麻木的習慣。
城外傷亡更重,牆下橫倒的雲梯旁,堆起了屍山。此時的人命,不是命。
西門只是轟了一頓城牆,估計是得知了北門的戰況,並未強行進攻。
卓修璟上北城牆巡視了一圈,女牆損毀過半,士兵們裹著棉被,橫七豎八的倒睡在通道上,手中還緊握著武器。
他回主帥營的時候,已經是寅時了。卓呈德坐靠在裘毯上假寐,聽見兒子推門入室,抬起頭說:“你也休息一會兒,天亮後又是一場惡戰。”
卓修璟坐到父親身邊,把凍得紫紅的手放到布了炭灰的火籠上方:“爹,你當年帶著大哥在漠涸,時常都是如此嗎?”
他只知道爹是英勇的將軍,大哥也是英勇的將軍,他也想過,要像父兄一樣英勇殺敵。卻不想,戰爭是如此殘酷,堆積在城牆下的殘肢斷臂,如市場上宰好待售的豬手狗腿,可那些,原本都是有父母,有妻兒的熱血漢子!
卓呈德在與兒子的對視裡沉默,良久才說:“卓家不是生來好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