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修璟站在門口,等小兵去牽才得了休息的馬,林夙疑趿著鞋子追了上來:“統領,能不能聽老頭子一言?”

“說。”

老頭抬起右腳搖了幾下,一顆小石頭從腳後跟掉出來,他站穩了說:“赤威侯不會進宮見皇上的,若他見著皇上,那肯定是皇上已經是他的階下囚了。”

卓修璟也不管臭不臭了,一把捂住他的嘴:“這種話你也敢說,不要命了你。”

林夙疑甩了甩頭,掰掉捂著自己的手:“失言,”四下看了看,“又沒人聽到,不是,我不是說統領不是人,唉呀,別計較這些。我接著說,你猜坤王此刻在幹嘛?”

小兵牽來了馬,卓修璟接過韁繩,急道:“林老,你這可不止一言了,有事快說。”

“蘇一鴻為什麼會不顧一切的支援坤王?難道是鍾情於他?當然不是,那是因為中間有他唯一的女兒蘇慈安!咱們手中有人質為何不用?”說著還得意的揚了兩下眉毛。

“你是說,”卓修璟心底一顫,“先控制了坤王府?”

他沒好意思說,是抓了蘇慈安!用一個女人當人質做打仗的籌碼,這也太不仁義了。

林夙疑揉揉鼻子,咧嘴笑著說:“我知道統領在顧慮什麼。”

這人會讀心術麼?卓修璟捏緊了韁繩。

“如果我說,我有坤王謀反的證據呢?”林夙疑抱起了雙手,越發得意了,“坤王謀反,他一家就都是死罪,用死刑犯做人質,統領會不會覺得良心好受一點?”

還好向西的山路就一條,卓佩嫻順利的找著了她小嫂子,若不然憑她帶了把劍就敢勇闖天涯,不帶衣物不帶盤纏,討飯也到不了漠涸。

她本該直接南下,偏說自己難得看這大好河山,一定要跟著關止因。一個侍衛加上一個千金小姐,太過於惹眼,兩人都換了粗布衣裳。半點不像風塵僕僕的趕路人,竟一路遊山玩水,每入一座城鎮,還有空吃吃逛逛,玩得不亦樂乎。

停停走走,五日的路程,兩人用了七日才到固安。

這兒去年遭了洪災,城外一些村子被淹,後來水退了,沒錢也沒人重建,四下荒涼。城中也冷清,兩人策馬溜了一圈,沒什麼可看的,備了些乾糧就準備繼續趕路,想趁天黑前穿過烏沙峽谷。

出了固安三十里,卓佩嫻“籲”一聲勒了馬,抬起一臂攔了關止因。

她跳下馬就貓著腰向前走了幾十步,又折回來:“不太對勁。”

關止因也跳下馬來:“怎麼了?”

關止因的喉嚨已經完全不痛了,但音色還沒回去,比之前破鑼嗓好一點點不多。

“有馱重物的隊伍從這裡走過,轍印是拉糧草的軍用四輪車,看這泥陷的深度,全是滿載的。”卓佩嫻揀起路上散落的糧食,向山路兩邊看了看,“剛才我們入城時,這邊的地全是荒地,哪來那麼多糧食?”

她攤開手給關止因看,又捏起一粒嚐了一下,說:“這是青稞米,耐寒,產自黔北。”

“會不會是商隊運來的?”關止因問。

卓佩嫻搖搖頭:“軍用車經常要越山蹚水,車輪會比普通車的寬,這些輪上都包了棉布,防止地面打滑。”

天才放晴,地上薄雪融化,泥濘難行印也明顯。

關止因也彎著腰去檢視,她還真從沒注意過車輪粗細,只看出這些輪印紋路不規則,確實如卓佩嫻所說,是包了布,抬起頭問:“商隊的車為什麼不會用寬輪?”

卓佩嫻解釋道:“輪子越寬就越費力氣,商隊或一般用的車基本都走大道,沒有必要用。”

她完全沒了平日裡不著三四的模樣,騎上馬神色嚴峻:“咱們順著轍印去看看,如果是給西陲送糧的軍隊,咱們就繼續趕路,如果不是,得探探什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