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個同村子的小混混來找二愣子喝酒,那個人剛走出院落,二愣子突然返回來。
“哎,把錢給我拿一百,一會玩兩把,說不定還能贏點。”
“家裡就剩這二百塊錢了,明天還得隨禮,到時候沒有錢了你自己張羅去。”
“你這個喪門星,我一要出去玩兩把牌你就磨磨唧唧的,剛賣完的稻子沒幾天錢就沒了?你都搗鼓到哪去了?”
面對著這樣一個男人的步步緊逼,令我感到無語又悲哀。在這個家庭裡我就是一個空的錢匣子,把為數不多的幾個錢艱難地裝進去,再不分青紅皂白地拿出。
直到把家裡賣稻子的錢像數豆粒一般,筆筆有宗地數個滴水不落,二愣子咬著牙,發著狠在那裡聽著。
直到那些像他命根子一樣的紙幣,風捲殘雲一般花的所剩無幾,他便氣急敗壞地拿起最後的兩張票子幾把撕個粉碎,照著我的臉上使勁一撇,那些碎紙屑遍地開花撒落開來。我氣得渾身哆嗦成一團,二愣子照著我的腿上狠命地踹了一腳,我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二愣子罵罵咧咧揚長而去。
又是一個灼熱的夏天,村子裡的女人們坐在蔭涼地兒打撲克,二愣子沒錢憋得吱吱叫喚。
別的不說,每天自己的菸酒錢就夠他犯愁的了。實在沒有辦法,他把廂房裡的舊漁網找出來,有些被老鼠咬出窟窿的挑了出來,讓我仔細地補好了準備下網捕魚去。
二愣子把漁網用大袋子裝在一起,向著村子南面的大幹線走去。他要趁著別人還沒來得及行動之前,用這些網及早佔下地方。
正好大上水線剛剛割完草,過一些魚蝦螃蟹什麼的,一天下來,估計也能對付個菸酒錢。經過一個下午的忙碌,終於在齊腰深的河水裡攔截了三道大網。
二愣子穿著溼漉漉的衩褲上到壩上,把滿頭的汗水擦了擦,從跨兜裡掏出一支菸點上火,看著自己剛剛下好的幾道網,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此時,太陽已經沉落於天際,晚霞還未褪去,在西天上自由而散漫地飄蕩著,它們由淺紅變成深灰,再融入暮色。
二愣子坐在壩上一連氣抽了兩顆煙,他盼望著早晨的時候能給他帶來驚喜,如果能上來幾隻螃蟹那是最好不過了,也不枉費他下了這一番苦功夫。
看著天色很快暗了下來,他感到又累又餓,拿起那條空袋子,滿身疲憊地往家趕。
晨曦微露,村子裡隱約傳來了幾聲犬吠,驚擾了圈裡的雞鴨鵝,隨即引起了一陣喧譁,接著一切又歸於沉寂。
二愣子今天起了個大早,穿好衩褲,拿著裝魚的袋子,出了村子徑直走進幽深肅靜的楊樹林。
這是一條離村子不算太遠的大幹線,一條河貫穿南北五六個村莊。它是重要的一條水利大動脈,透過它才能把大遼河裡的水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來,澆灌這塊遼闊大地上的萬頃良田。
他打老遠就看到自己昨天下好的漁網,便迫不及待地走過去。到了近前,網的周圍有小魚穿梭往來,它們並不知道這張網就是魚類的關口,而它們的夥伴被困在其中不能自拔。
二愣子小心地踩著葦茬子,這些被鐮刀割斷的蘆葦根莖鋒利無比,一不小心就會把衩褲劃破灌進水去。
只見他徑直走到網兜前,非常嫻熟地拔出扎進河底的木棍子,把網袋子拽出水面一看,讓他眼前突然一亮。
有兩隻大螃蟹正順著網壁向回爬,明知道這是徒勞之舉。這兩隻螃蟹看樣子足有三兩多重,蟹殼上呈現出青紫色,一雙夾子上毛茸茸的像一個小叢林,不用手摸也能感覺出來這是兩隻成蟹,可賣上市場最高價。
二愣子喜不自勝,看到網兜裡還有不少小魚丁,他一股腦地倒進袋子裡,再仔細地把繩釦繫好,用一根木棍子把它固定住,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