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婢女垂頭將手諭奉給蕭塵逸。

蕭塵逸面色如常,開啟聖諭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合上還給婢女,垂首說道:“兒臣知錯,請母妃責罰。”

蕭塵逸語氣絲毫不見惶恐不安,反倒一臉平靜,一副不合年紀的沉穩莊重。

李氏看著這樣子的蕭塵逸,心頭愈發沉悶。

她不喜蕭塵逸,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他。

厭惡他那種貌似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厭惡他不驚不懼的處事方式。

好像這世子之位,本該也理所應當是他的。

哼!他是世子,是未來的莊親王,那她李氏的親生兒子又是什麼?

活該一輩子只能當個無爵無俸的閒散小王爺?!

想到她那整日只知吃喝玩樂、鬥蛐蛐、玩泥巴,八九歲了,還成天抽拉鼻涕的兒子,她心更痛了一分。

李氏走近兩步,蕭塵逸那張俊美無瑕的臉映在她的眼裡。

她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的皮相是極好的:劍眉星目、挺鼻薄唇、一雙眸子清澈卻又有幾分深邃。身量雖未長開,舉止形容也見七分風雅俊逸之資。

他像極了她那母親——那個出身高貴,有著傾城美貌,被無數人仰慕,被王爺愛入骨髓的女人。

上天是公平的,因為她擁有的太多、太好了,那就活該她短命!

想到這裡,李氏眼裡閃過一絲快意。

她斂了斂心神說道:“母妃不想,但也不得不罰你。聖上的旨意是要小懲大誡。母妃就罰你跪三日宗祠,逸兒覺得可好?”

王妃面容恬靜、語氣溫婉,那樣子不像在懲罰逆子,倒像一尊聖潔的觀音在普渡世人。

“兒臣領命,這就前往宗祠跪拜自省。”蕭塵逸說罷,屈膝一禮轉身便出。

身後的李嬤嬤正猶豫是跟世子離去,還是要留在朝霞殿。

就聽李氏淡淡說道:“李嬤嬤,你且留下,本宮有事要問。”

一旁的李嬤嬤見世子走遠,躬身諂笑看向李氏:“王妃,世子犯了這等大錯,給王府蒙了羞,又得罪了尚書大人,您就只罰他跪三天祠堂?

您自是心慈手軟,可他畢竟有錯在先,您完全可以藉此嚴懲世子,好讓王爺和府上人也知道世子多麼不靠譜。”

王妃李氏淡淡看了眼李嬤嬤,冷笑道:“嚴懲?若是你看了聖上手諭,就不會這麼說了。聖上讓本宮稍加管教。

蕭塵逸是聖上的親侄子,聖上肯下旨,不過是給老尚書個顏面,你以為他想嚴加懲罰蕭塵逸嗎?

聖上明顯的包庇、縱容之意,本宮要是還有點腦子,就不會將這旨意理解成嚴加懲戒。

本宮如何處罰必將傳入聖上耳中。

既然不能大挫蕭塵逸的銳氣,那不如將好人做到底。”

李嬤嬤聽了王妃的話心裡瞭然:原來如此。

聖上不願深究,沒想到竟這樣便宜了蕭塵逸這個臭小子。

李氏看向李嬤嬤又問道:“近來,世子私下言行舉止可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李嬤嬤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向李氏彙報世子近日的一言一行。

正說到一半,突感肚子又傳來一陣疼痛。

糟了,這肚子疼還沒完沒了了。

在王妃面前,她不敢有半分敷衍,強裝鎮定,極力隱忍著肚裡翻江倒海之勢。

想著快點彙報完小世子近日狀況,趕緊出了朝霞殿,好去茅廁疏解。

好容易煎熬著稟報完,她眼巴巴瞅著王妃,盼著她能趕緊放她走。

李氏卻不知李嬤嬤心中所想,挑眉問道:“世子對於本宮將他遷至靜玉軒就沒有半句想法嗎?”

“這老奴著實沒聽世子提過此事,許是他並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