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衣服的扣子扣在腦袋上,單側斜靠在牆上一條腿擱在桌子下的橫杆,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瞧著前面的碗和水杯。
周笑遠遠地站著,聽著他敲出來的聲音像記憶中的一首歌的旋律。
看來他也回來了。
周笑拿著選單過去,放在桌子上。
丁燃眉頭抬起,專心地還在敲著桌子上的碗。
他緩緩張嘴,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還以為會是別人來給我點菜。”果然就是以前那個倔丫頭,永遠都是不肯低人一等的模樣。
丁燃抬頭看向面前的人,眼眸幽深,探不著底。
“我是服務生,你是客人。”周笑將記事本墊在自己的左臂上,準備記錄下丁燃報到菜。
良久,對方都沒有給什麼反應。
周笑看過去,嘴張了張:“如果有什麼別的事,可以等我下班再說嗎。”
丁燃嗤笑一聲,翻動著手中的選單。
“椒麻魚,不要花椒。水煮牛肉不要見紅。蒜泥白肉不要有蒜。毛血旺,不要鴨血。就先這樣。”
周笑聽到第一個菜的時候還能理解一下,到後面眼睛都睜大了,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還是來找麻煩的。
“你要不換個菜系,旁邊有家粵菜,清淡。”
“我不要,我就要吃這些。”
丁燃將手中的選單本子往周笑那個方向的桌子上一丟,架起自己的二郎腿。
周笑收起本子,拿回了選單準備轉身去後廚。
“你怎麼下山的。”
周笑的腳步一頓。
“我們老師來找的我。”
“老師嗎?那個跟你一起跳樓的?”丁燃的聲音聽起來冷淡,臉上掛著不知意味的笑容。
“跟你沒有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我的仇人多一個我不能不知道啊。”
所以就這樣吧。周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丁燃那天沒有去追周笑,而是在爺爺奶奶的墓地旁坐了一會,等他過去的時候,看到周笑在半路迷迷糊糊地倒在了一邊,他把人弄到一個涼亭避雨就走了。
傍晚的時候,他又回去看了。
周笑已經不見了。
那條路,到了暴雨天安全隱患會很多,所以一般的司機到了暴雨天就不會開車上那條盤山路。
果然是一點不記得了,跟她爸一樣。
他就犯賤。讓周笑死在她該贖罪的人墓前不是很好嘛。
敲擊碗手筷子一用力,整根筷子彈飛了出去。
老闆看著周笑拿進來的選單,上邊備註的要求,有些不知從何下手。
“椒麻魚不要花椒,他怎麼不說不要魚呢,我給他放碗湯包。”
周笑:“不要花椒,就當酸菜魚做吧。”
“這個水煮牛肉不見紅呢?”
“那就清水煮牛肉加點鹽。”
“蒜泥白肉不要蒜......”
“清蒸,淋點醬油。”
“毛血旺不要血......”
“那就照原來的做法,除了不要血其他多放點。”
周笑說了一串,就連老闆也驚訝了。
“笑笑,你是隱藏的廚子啊。”這菜被這麼一改,菜系都串了。
“啊,不是,我是按照他的要求嘛。”
周笑尷尬地笑了笑,退了出去。
難得,丁燃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如果不算上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要求,他今天看起來還真不像是來找麻煩的。
丁燃剛才問她怎麼下山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