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房間給他住。這麼一想,當年怎麼就沒來找尤雨棠呢。到頭來,她還不是知道他被炒魷魚了。

可他現在好歹也算是還給人家打工的。之前租的店面到期了這事,也沒跟任淺淺講過。要是講了,她肯定會給他安排。蕭凌衝也不是租不起房子,佔那點小便宜呢。名義上說是恩人,可難道被人救一次就終身欠債了,那麼慘。任淺淺不差那幾個錢,這倒也不是自尊心那種雞毛蒜皮的小矯情。只是作為恩人,見外些,生分些,就可以讓對方主動產生莫名其妙的負罪感,否則還不是遲早嫌你煩。不過這也要看對方是什麼人了。

剛這麼想,蕭凌衝就收到了任淺淺發的訊息。她問他是不是該開業了。他回答說是再晾晾。任淺淺說要是其他人,剛裝修完就開業了。蕭凌衝心想,當時挑的都是環保度最高的材料,也罷。便答,那便先招工,任姐借他個小場子先做員工培訓吧。任淺淺答應得很乾脆。

在網上發了招聘,很快就收到了迴音。畢竟找不到工作的人什麼時候都有,他蕭凌衝還曾經落得過這般田地呢。不過,想來之前承蒙了打工店老闆的關照,現在又要把人家的廚師挖走,竟有些虧欠了。這虧欠有些莫名其妙,反正食神一開始就是他帶過去的人,如果不是他說要實地考察,別人也招攬不到食神這種廚師。所以純粹只是同理心罷了。自已知道就夠了,要是別人知道了,就不免受制於人了。

都說好要回去,拖延也坐不住了,匆匆買了票動身。先找任淺淺看了新的場地,心下琢磨著買個最便宜的小摺疊床,或者打個地鋪,晚上和衣而臥湊合湊合,不僅省錢而且方便,環保極了。然後去了打工的店裡找食神,也算是最後再在那邊做事了。跟食神說了員工培訓的事情,問他怎麼從來沒告訴他聯絡方式。

“我沒用過手機。我要是有聯絡方式,早告訴你了。”

“大叔,雖然你比我年紀大,但你簡直就不像是生活在這時代的人。”

食神的內心開始波動。他本來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或者說,不僅僅只是這一個時代的人。他甚至想要告訴他他的身份了。但仔細想想,似乎就算不說出來,他也可以幫到他。他又擔心他會再問下去。但蕭凌衝沒有。

兩人最後辭了職。把員工的簡歷一張張過目,畢竟除了廚師都不是什麼技術含量高的,也沒什麼好過目的。如果現在是暑假,應該會更多大學生應聘。不過招了臨時工是很麻煩的,他這畢竟剛開業呢。廚師需要有人打下手,培訓期間除了把之前制定的菜譜都分步驟講給員工、讓他們熟練操作,主要都是在培養廚師和夥計的默契度。當然了,不可能把完整的工序講給他們。為了在相對的程度上最大限度地保密,需要把每一樣菜譜的方子的原始食材分開告訴不同的員工,然後用代號指代,最後合併的時候,實物都是加工好的,而名稱全部加密。假使有人要違約、串通起來洩密,難度係數也很高。而且洩不了太多。這樣的運作方式,也導致在培訓的前期需要重點觀察員工的忠誠度。你也不能在籤合同的時候對他們要求太多,不然把人嚇跑了也不好。總之,凡事都要權衡,像做菜的鹽一樣,太鹹不好,太淡也不好。講求一個適度適量。

員工培訓持續了一個多月。該實戰了。全體都到之前裝修好的新店去,蕭凌衝親眼看著跟當初一樣寫著“黏黏不忘糯米飯特色餐廳”的牌匾裝上去,只不過風格和質量都不一樣了,今非昔比了。之前借的場子也照舊用著,反正任淺淺不在乎這種小事,她也沒跟他說什麼時候就要還。很多事情,你不提,人家也不會記得。你要是提了,人便生了條件反射,是受外部刺激後理應的反應。畢竟人總是按照本能和慣性在生活,不是按照思考在生活的。

新店試營業就這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