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日下午,我在聽了一個小時的母親的叮嚀囑咐後,孤身前往火車站。母親堅決要送我,我堅決不要。心想他們都沒人送就我有人送,豈不丟人。我好歹也是一介男子漢。然而到了火車站我才發現,原來他們都是有父母送的。

夏萱的親友團尤其茁壯,足有三五十人,上到八九十歲的老太太,小到尚在懷裡吃奶的嬰兒,均到場助陣。幾個中年婦女抱著夏萱失聲痛哭,彷彿夏萱不是去上大學而是去行刑。夏萱也不甘人後,哭的一塌糊塗,恨不能舉家一起搬進大學。

賈強在一旁安慰說,行了,堅強點,又不是永別,說不定“十一”就能回來了呢,最晚寒假也能回來,也不過三五個月而已。

方田則更直接,他說,都大學生了,要有點大學生的樣子,你看看人家嶽非,獨自一人,多堅強。

中國的火車不斷再提速,可惜只顧提速,未能拓寬,車廂裡往往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而中國人又個個像是倒賣貨物的,人人的行禮都非同小可,彷彿不帶上一個大箱子,就不足以顯示要出遠門。女生在這方面又有著更高的才華,譬如夏萱就帶了兩個大皮箱,裡面裝的東西足夠塞滿一個衣櫃。但女生往往是不自己提的,因為自有英雄救美。賈強此時便變身託運工,肩負著抗箱子的重任。

車廂裡擠滿了人,通道堵塞,行禮橫七豎八的堆在行李架上,因為天熱,車內又沒有空調,所以車廂內的人都揮汗如雨。我們幾個沒有坐票,只能站著,起初躊躇滿志,心想不過15個小時而已,咬咬牙就過去了。然而一個小時未到,已經腿痠背疼,兩腳發軟。夏萱叫苦不迭,只差讓賈強揹她。我們受到此等大苦,必然將矛頭指向買票者方田。賈強更是提出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同樣價錢的票,憑什麼我們站著,他們坐著!

其實倘若一整車的人都站著,我們心理平衡,或許就不會感覺太累了,但偏偏一個車廂裡不少人坐著,而且這些人就像是把火車當了棋牌室和食堂,要麼幾個人圍坐一團悠閒的打牌,要麼神情麻木的不停的吃東西,不時還向站著的人投以鄙夷的目光。中國人的特點就是在強者面前懦弱,在弱者面前又裝逼。這些坐著的人買票時不知賠了多少笑臉,坐到火車上了,又彷彿成了大爺,不把站著的人放在眼裡。

賈強一來是太累了,二來是看著那些坐客不爽,三來不能忍受夏萱的抱怨,四來聯想到還有一夜車程,幾個因素會和,讓他做出一個重要決定:從車廂撤退,向火車的餐廳進軍。我和方田覺得也只能如此,於是決定立刻進行戰略轉移。

從我們的車廂走到餐廳不過十幾米,卻如同走完了二萬五千里長徵。不僅一路動員群眾閃出空當,而且需要謹防腳下有行禮暗算,更需要防止踩到坐在地上的人。經過不懈努力,閃轉騰挪,我們終於透過一節車廂,在餐廳成功會師。

然而餐廳的情況卻是,高朋滿座,座無虛席。

最後我們之所以能身體完整的到達目的地,還多虧不少人下車後,我們得以補到了臥鋪票。雖說保住餘生,但補票又花去不菲費用,裡外裡光車費就花去好幾百。難怪中國人有安土重遷的傳統,原來是因為出遠門不是太累就是太貴。

第二天早晨下車後,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瞬間消去了不少舟車勞頓的疲憊。江南果然是江南,N城雖不是什麼世界名城,但讓我們眼前一亮。僅僅火車站周圍的樹,就比我們家鄉一個城市的還多。而溼潤的空氣,整齊的街道,精緻的建築,都讓我們著迷。

火車站廣場上,幾輛校車嚴陣以待,都是方田和賈強他們學校的。我的學校報道晚,所以還沒有校車來接學生。

我說:“行,咱們就先各自報道吧。你們跟著校車走,我自己坐公交去學校。”

夏萱迫不及待要去學校,不停嘟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