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笑了,本公主問你話呢。”她冷冷說道。

顧瀾彷彿看出了她眼裡的複雜情緒,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然後轉頭望著長定宮。

“公主殿下,您可還記得您的母親?”

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魏思音有些許意外。

如果擱在平時,她絕不會有心情和他胡扯這些有的沒的。但今日,她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還真就耐了性子,答道,“當然記得。”

她母后離世時,她雖然還很小,但已經記事了。

“雲皇后,是個什麼樣的人?”顧瀾背對著她,輕聲問。

魏思音想了想道:

“她美麗,高貴,溫柔,是我見過最美好的人。”

她出生在爾虞我詐的深宮之中,卻有著無憂無慮的童年。

因為母后還在世時,為她撐起了那片天,給了她無微不至的呵護。

母后從不吝嗇給她愛意,嬌慣著她,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在愛意中長大的孩子,才會天真到愚蠢的地步,以為這世上所有人,都是用真心換真心。

所以在母后離她而去的那些年,她一頭栽進了顧氏的陷阱裡,沉迷在顧沅為她編造的謊言之中。

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恍然醒悟,原來這個世界是殘忍的,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般美好,這世上在意她的人不多,想要欺騙利用她的人有很多,會毫無保留毫無條件愛她的人,除了母后,恐怕也再沒有別人了。

或許,應該再算上一個凌寒。

無論是母后還是凌寒,都是她生命中無比珍貴的奇蹟。

如果可以,她真想帶著凌寒去見母后一面,告訴母后不要擔心她,她已經找到會不離不棄共度此生的那個人了。

顧瀾含著笑意的言語打斷了她的念想:

“真好啊。”

魏思音頓了一下,有點不太適應道,“你怎麼忽然——”

忽然就像變了個人。

那簡單的三個字裡就好像藏著很深的悲傷。

顧瀾回過身,她發現他嘴角的笑意終於褪去了。

他不笑時,這張清俊的臉宛如被一層暮氣沉沉的淡霧籠罩,無情無慾,陰鬱沉寂。

“我想過很多次,我的母親,會是什麼樣的人。”

聞言,魏思音心裡那種荒謬的感覺愈發強烈,她下意識地開口否認,“你在說什麼?你的母親不就是顧家二夫人,被你親手送進大獄裡的那一位?”

顧瀾的聲音很淡,“不是她。”

魏思音驀然失聲,定定地望著他。

“把我生下來的人,不是她。”顧瀾面無表情地垂著眼眸,淡漠中彷彿還帶著倦色,“顧二老爺生不出孩子,我是他和顧二夫人抱養的。”

魏思音看著他,那眼神像在看天方夜譚似的。

“而把我送到顧氏的,就是福安。”

顧瀾說著又笑了起來,嘴角微揚,彷彿是在無聲地譏諷誰,“你可知道,那種嘴裡叫著爹孃,心裡卻很清楚他們根本不是我爹孃,也不會拿我當真正的孩子看的感覺?

在外人面前,永遠演出母慈子孝的模樣;私底下,卻是各懷鬼胎。他們一邊要藉著我這個假冒的嫡子在顧家站穩跟腳,一邊又要防著我這個野種存了二心禍害他們,真是好不忙碌。”

魏思音頓住片刻後道:

“他們知道你是福安送來的人?”

“知道。”

顧瀾神色冰冷,“他們不僅知道,正是他們求著福安送一個養子給他們。因為福安手裡有他們的把柄,因為他們想借助福安的勢力奪權。

福安把我送去時,就許諾他們,只要他們只有我這個嫡子,那總有一日他會讓顧二老爺對顧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