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比其它人早起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我就可以完成半畝地的四季豆點豆子。
將4到5粒的豆子丟進挖好的小坑裡,然後又用淺淺的土蓋住,點完一行就得灌水,同時施有機肥,好在土地旁有小溪,水直接從溪中弄起來,一擔一擔地挑。
我幹完半畝地,東方才冒亮,不遠的野草在光線中滴答著露水,萬物朝陽甦醒。
我看著東方的光,渾身充滿了正能量,回到營地,他們才開始洗漱。
每個人分工不同,有的集體幹,有的單幹,有的種水稻,有的種玉米,還有的種果樹,有的修建房子。
有的人勤快,有的人懶惰,有的人快樂,有的人悲傷,有的人讚揚,有的人怨恨,和紅塵一樣。
這是一個小小的紅塵,這裡的人被迫改造,我是其中一份子。
我關在單獨的墨西哥牢房裡,受自己罪行的特殊,又珍妮弗的關愛,我免受了牢獄中幫派黑暗的經歷。
而此刻的勞教所,我與幾百人,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混合在一起,我親眼目睹了打架與算計,我看得出許多人活的很小心。
我在這裡沒有想稱霸的心,也沒有想融入進去,我選擇一個人的沉默與孤獨,除了幹活,就是聆聽王菩薩的善言,其它時間我幾乎不開口。
別人誤以為我是個啞巴,就沒有人搭理我,我是那麼一文不值,低到連微塵都不如。
我開始不介意他們的眼光,對我的漠視,無理,我沒有一個朋友,也不想交一個朋友。
我吃早飯時,他們去幹活了,他們回來時,我去幹活了,他們有時候連我的影子也找不到,我的辛苦與勤勞引來了王菩薩的關照。
只要我認真幹活,他並沒有過度地強調規則,我必須要在芒種前種完五畝地,並看見他們發芽了,搭好了架子。
早飯一般是包子和稀飯,才開始我不適應,幾天下來,也吃出了中國包子的香味,餓的時候我可以吃三個大包子。
勞改所的餐飯吃多少可以減添的,這有助於我增強體能。
我很感謝給我包子的爺爺,每次他都會撿最大的拿給我,這改變我的想法,世上好人還是有很多。
就像這大爺,他並不富裕,但是他的品格讓人敬佩,他是個善良的人,這種品質和金錢沒有關係。
吃完早餐,王菩薩安排我將農場的另一端積攢的雞糞拉到菜地,每個窩子放一把。
當我到達雞場後,雞屎遍地,雞群亂飛,穿過飛行的公雞母雞,我聞到了四處都是惡臭味,當場就吐了。
身後,王菩薩一直盯著,不離開。
我一鏟一鏟地將大塊新鮮的雞糞扔到板車上,噁心感不停翻滾,我意識到自己在渡劫般,上帝或許不會原諒我贖過的罪,我必須要重新親自嚐了這苦頭。
這糞便裡傳遞的不光是難聞的味道,還在淹沒我的自尊,我卑賤的下場與命運,是的這一切,我罪有應得。
我咬著牙,許久呼吸一次,湊齊了第一車,逃跑了。
離開雞群后,我又像個正常人,回到了正常的思維,回頭看看養雞的工友們,他們整天浸泡在雞群內,聞著雞屎,但我看不出他們臉上的憤怒,無奈,也看不到麻木與空虛,他們很忙 ,被忙碌包圍了。
他們臉與眼中,凝聚著一種專業的專注,也許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又也許他們聞到的是另一種味道,但肯定不會是噁心的。
我站在原地回望的瞬間,似乎看見了自己愚蠢的思維,是這個環境先入為主的偏見與討厭,對底層生活的不由自主的逃離與刻意間的迴避。
我又在想,要是我分配的工作就在這兒,我幹不幹?要不要幹好?
是獲得了獎勵還是懲罰?是悲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