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夏隋侯府的一眾男丁女眷都扮作普通的商戶,提前打點好了守城兵,順利離開了京城。

他們的目的地不遠,是離京城約二百多里遠的一個小鎮——渭鵑鎮。

渭鵑不大,距離官道五十里,背面靠山,山的背面是入海口,總體而言易守難攻。程鋒也給鎮上分派了足夠的人手,用以保護宋羊等人的安全。

他們住的地方是普通的農家小院,土牆黑瓦,泥地上都是雞鴨鵝的腳印,圍牆比腦袋高一些,院子裡也有自給自足的菜圃。

最大的院子給人數最多的大房,緊挨著的小院子住著三房的人,宋羊他們則住在大房、二房背後的一座三舍的農宅裡。

三家的後門互通,就像住在一個大院裡。

僕奴們手腳利落地打掃,主子們也沒有幹看著,不論是太太、小姐,還是少爺、公子,都屋內屋外地整理著。灶房裡,半月跟廚娘一起準備著晚飯,嫋嫋的炊煙筆直地升上天空,飯菜的香味安撫了疲累奔波的人心。

安湘穿著一套珊瑚紅的勁裝,往日繁瑣的髮型換成了利索的盤發,腰間別著她的馬鞭。粉黛未施,素淨的臉龐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眉眼英氣,神情溫和,隱隱看得出是當年那個縱馬揚鞭的女子。

她收拾完行李,看著院子一角爬滿了花藤的籬笆歡喜地道:“以後也在侯府裡架個這樣的籬笆吧。”

“可以多架幾個,架得高一些,搭個花牆,或者乾脆搭個涼棚。”宋羊想象著,比劃道,“種一些夏天開的花,天氣熱的時候就坐在花亭子裡避暑,吹風喝茶,多愜意啊。”

“你這個想法好。”安湘眼眸明亮,已經開始構思把花亭建在哪裡合適了。

龍鳳胎卻沒有他們那麼輕鬆,兩人緊緊貼著母親的身子,警惕地看著院子裡散漫的家禽們。

元晴和還算鎮定,嘴硬地嘲笑弟弟:“你真是膽小。”

元境和難得沒有跟她爭高低,僵硬地縮著肩膀,看著牆邊的那隻大白鵝道:“它好像在看我——它、它就是在盯著我!”

聽說鵝啄人很疼的!

宋羊將弟弟牽到自己身邊,“你不要盯著它,就當它不存在。不去招惹它的話,它不會咬你的。”

“真的?”元境和很信任宋羊,他覺得大哥既然在鄉下住過,說的一定有道理,於是極力讓自己忽視大白鵝的存在。

“真的真的。”

“你們可都收拾好好了?”肖闌心站在後門,她也褪去華服,做簡單的打扮,衣裙上沒有任何花紋,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和善的婦人。“飯做好了,該吃飯了。”

“誒,這就來。本就都收拾過,簡單灑掃罷了,不費事。”安湘朝她走去。

“多虧程鋒心細,提前讓人打理過。”

“他就是周到。你讓下人來就好,怎麼還自己跑一趟。”

“幾步路罷了,誰來都一樣……”

眾人聚在大房的大院子裡吃了第一頓飯,氣氛平和,沒有人說煞風景的話,彷彿他們是出來遊玩的。

繁星點點時,眾人方散。安湘與元晴和一屋,元境和自己住,宋羊也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完坐在床上發呆。

“在想什麼呢?”徐菱端著水走進來,他又易容成了一名雙伺,儘管宋羊說那些雜事不用他做,但他還是盡力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嗯?”宋羊回過神,搓了搓指尖,“發呆罷了,沒想什麼。你端水做什麼?”

徐菱將水盆放到宋羊腳邊,“是藥浴,你泡泡腳,能消去浮腫。”他答著,蹲下身幫宋羊捲起褲腿。

“哎呀哎呀,我自己來。”宋羊攔住他。

“你自己怎麼行?”徐菱堅持,“就算是朋友,這樣做也很正常,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