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樂平縣,驕陽似火,青石鋪就的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只有夏蟬不知在樹影間不知疲倦地叫著,一聲長過一聲,彷彿是在與這驕陽較勁。

“駕!駕駕!”揮鞭喝斥的聲音伴隨著馬蹄聲狂奔而來,馬背上的人一襲錦衣,胸口以金銀絲線繡成的飛魚紋在烈日折射下耀眼無比,晃得人睜不開眼。

來者一路直奔縣衙門口,也不下馬,手持一束明黃卷軸,高聲喊道:“聖旨到,樂平縣衙速速接旨!”

守在縣衙門口那兩個衙差聽到聲音,猛地從昏昏欲睡驚醒,抬眼看到來者身上那一襲飛魚服以及高舉過頂的明黃卷軸頓時面色大變――錦衣衛!

衙差不敢怠慢,趕緊狂奔入內稟報,不一會兒一群官吏匆忙迎了出來,為首的是正八品縣丞範庸,只見他一邊走一邊手忙腳亂地戴著官帽,腳上的靴子也是左右相反,想是午睡之時被突然叫起。

“微臣範庸率樂平縣官吏共十三人接旨!”範庸一邊喊一邊領著眾人跪在被曬得滾燙的石板上,大氣也不敢喘。

錦衣衛冷冷掃了伏地低頭的眾人一眼,展開手中的明黃卷軸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樂平縣縣令顏秉文身為朝廷命官卻收受賄賂,與賊人沆瀣一氣,顛倒黑白,枉顧人命,上辜負聖恩,下辜負黎民百姓;罪大惡極,著即判處――斬立決;顏氏一族流放邊疆,終身不得回京!”

隨著冷厲苛刻的聲音落下,範庸膝行上前,哆嗦著伸出雙手,顫聲道:“微臣……接旨!”

半個時辰後,顏秉文被押卦刑場,當眾問斬,身首異處;同一日,顏氏一族上至八旬的老太太,下至六歲幼童,盡皆流放。

盛夏的天氣,酷熱難當,押送的差役又嫌他們沒錢孝敬,刻意刁難,連喝口水都成了奢望;沒幾日,老太太就受不了這個苦,死在途中,若不是顏惜微苦苦哀求,讓他們挖了個坑把老太太埋了,怕是要曝屍荒野,淪為野狗的食物。

“長姐,我好渴……我想喝水。”顏家小妹舔著乾裂的嘴唇,可憐兮兮地看著顏惜微。

“再忍忍,等歇息了,長姐就給你去找水喝。”顏惜微揉著小妹乾枯蓬亂的頭髮,心中一陣苦澀;就在幾天前,小妹的頭髮還是光滑烏黑,摸上去就如一匹上好的綢緞。

這時候,一道嬌小的身影悄悄擠到她們身邊,是顏家二女顏惜晴,她先是警惕地朝四下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她們這邊,立才從衣服裡面掏出一個羊皮囊塞到顏小妹手中,低聲道:“小妹你快些喝。”

聽著羊皮囊裡的水聲,顏小妹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顏惜微擰眉看著年方十歲的顏惜晴,“這水從哪裡來的?”

聽到這話,顏惜晴目光閃爍,搓著自己被曬得脫皮的手指,含糊道:“長姐問這個做什麼,總之能喝就行了。”

顏惜微還要說話,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名身形肥胖,穿著公差衣裳的男人面目陰沉地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四處瞄著,彷彿在找什麼;這人叫劉五,是負責此次押解的公差之一。

顏惜晴看到劉五過來神情大變,趕緊奪過顏小妹手裡的羊皮囊就要藏起來,但還是晚了一步,劉五衝過來一把奪過羊皮囊,惱聲道:“好啊,我說水囊怎麼不見了,原來是你這個死丫頭偷的。”

顏惜晴被當場抓到,頓時嚇得小臉煞白,但還是鼓起勇氣道:“我妹妹一天沒喝水了,實在渴得不行,對不起,我……我還你就是了。”

“還?”劉五冷笑連連,下一刻,他一把攥住顏惜晴瘦弱的胳膊將其摜倒在地,隨即抽出腰間鞭子,眉目兇狠如惡鬼,“老子的東西是你說拿就拿,說還就還的嗎?死丫頭,看老子怎麼教訓你!”

他一邊說一邊揮鞭落下,顏惜微駭然,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