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不吝的小崽子,‘找死’兩個字,我看你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寫。”

暮色降臨,天地漸漸昏暗了下來。

夜風呼嘯而過,拂過城中的窗角樹梢,莫名就帶上了一絲淒厲的味道。

城門處聚集的修士都三三兩兩地散了開來,各自回到了原先的落腳地,奚瑤一行人接連尋了幾個客棧,卻都是客滿的狀態。

一直到他們耐心幾乎快要耗盡,才碰到個好心的老闆,勉強勻了一間出來。

折騰了一天,等他們安頓下來,夜已經深了。

客房不算太大,以屏風相隔,奚瑤帶著小天狗和忌餘佔了有窗戶的這邊,雲宴知她晚上是不睡的,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也就十分厚臉皮地擠了過來。

屈指敲了敲長案,他還理直氣壯地吩咐,“煮壺茶。”

奚瑤無語地瞟了他一眼,還是默默往壺裡灌滿了水,放到架好的爐子上,煮了起來。

一切準備妥當,只等水開。

小天狗趴在榻上,已經睡熟,忌餘卻微垂著眼瞼,乖乖坐在她身旁。

“你怎麼了?”奚瑤摸摸忌餘腦袋,又仔細看了看他的神色,輕聲問道,“今日一整天,都沒怎麼說話。”

“是不舒服嗎?”

“阿瑤……”忌餘低著腦袋,眉頭緊皺,“我感覺很不好。”

奚瑤小聲問,“怎麼說?”

“就是感覺……”忌餘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這裡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

奚瑤略一怔愣,也順著他的目光,向外面看去。

夜色濃重,整個巖城都浸潤在濃霧之中,水城那邊卻有淺淡的紅光亮起,側耳細聽,似乎還有斷斷續續的低吟聲。

窸窸窣窣,似輕歌,又似女子帶著哭音的低泣。

那聲音太輕,奚瑤默不作聲聽了半晌,還是沒聽出個所以然來,正琢磨著要不要出去看看,臉側卻突然拂過一陣潮潤的水汽。

下意識扭頭,她卻發現,不知何時,爐子旁邊多了一個人出來。

小夥計蹲在爐子旁,正一臉認真地注視著水壺。

隔著絲絲縷縷的白色水汽,奚瑤眉頭一挑,眸中就凝出一點訝異。

“這是極海的冰泉水吧。”

察覺到她的目光,小夥計皺著鼻子先嗅了嗅水汽,才轉過頭,一臉羨慕地注視著奚瑤,“聽聞東海有一浮島,終年大雪,中心處卻有一汪永不凝結的冰泉。”

“用來烹茶,為一絕。”

小夥計可憐巴巴地討賞,“客人,茶煮好後,能不能賞我一口。”

語畢,他便忐忑地眨著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奚瑤。

奚瑤靜靜看了小夥計半晌,莫名卻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抹淡淡的委屈,長睫微閃,她還是大度地點了點頭。

煮茶的一應器具,包括那什麼冰泉水,都是儲子意一併帶過來的。

臨走時他沒收走,奚瑤順手就裝進了自已兜裡。

清幽的茶香從泛著綠意的茶湯中溢散出來,第一盞,照例給了雲宴。

第二盞,她則遞給了小夥計。

茶香嫋嫋,小夥計微微一愣,薄唇微動,好似想說些什麼,不知為何他略頓了頓,又慢慢沉默了下來。

一聲不吭地接過茶盞,他低下頭,就深深嗅了嗅。

影影綽綽的吟唱聲,自水城穿雲渡水而來,小夥計歪著頭聽了一小會兒,突然開口,“天黑路滑,客人們早些休息吧,不要出去了。”

一句話說完,他就站起身,沉默地端起茶盞,繞過屏風去了房間另一邊。

天黑路滑?

奚瑤愣了愣,轉頭跟雲宴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就比了同一個口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