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景色變幻,似是連時空都有了片刻的扭曲。
沈七頓覺頭暈腦脹,渾身痠痛,勉強看向周圍,這環境她再熟悉不過。四周是莊子里老舊破敗的瓦舍,身旁是哭紅了雙眼的奶孃,和滿臉又急又氣的王大娘,而自己躺在炕上連起身的力氣都無。
奶孃用溫水沾溼帕子,替自己擦拭滾燙的臉頰,低聲開口:“大娘,沈家可派了人過來?”
王大娘:“我男人和我孃家侄子都給管家報了七姑娘生病的訊息,那喪良心的管家都只說讓他們回莊子上等著,沈家最近事務繁忙,眾人都沒有功夫管七姑娘這些小事。”
奶孃的聲音更加急切:“只要幾兩銀子就能救七姑娘的命,對沈家來說幾兩銀子都抵不上他的一頓飯啊,他們怎麼能這樣狠心!七姑娘高熱不退好幾日了,再拖下去只怕…只怕……”奶孃嗚咽著無法再說下去。
王大娘也忍不住抹眼淚:“我們可憐的七姑娘啊,打小在鄉下莊子裡缺衣少食不說,病成這樣了都沒人給她抓藥,若是王姨娘還在,七姑娘肯定不會過的這麼苦。”
“王姨娘也是個苦命福薄的,好不容易在沈夫人眼皮子底下生下七姑娘,自己卻產後血崩走了,留下還未睜眼的七姑娘在這裡受苦。”
沈七感到自己的眼皮越發的沉,思緒也越來越模糊。
好想睡過去啊,睡過去就不會再痛苦了。
這一輩子她太苦了,沒有親孃的照顧,時常穿不暖吃不飽,更沒有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對自己有過一絲一毫的關心。
太難了,不然算了吧。
算了吧……反正以古代的兒童存活率,自己不是這次,也會是在下一次,本來就是活不久的。
放棄也好,就不用再讓奶孃和王大娘日日替自己操心了……
可是,可是她終究是不甘心啊!能再活一世的機會她十分珍惜,怎麼能只活了幾年就再度面臨死亡?
她不甘心,這幾年雖然過的很苦,缺衣少食,但她始終心懷希望,只要還活著,總會有辦法的,她怎麼能就此認命。
她掙扎著坐起來,頓時天旋地轉,差一點就再次重重的栽倒,但她還是堅持用最後一絲毅力坐穩身形。
奶孃和王大娘見狀驚呼:“七姑娘,這可使不得,快躺下。”
沈七咬牙發誓道:“不行,我絕對不能倒下,我要活下去。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要堅持下去。”
說完這幾句,沈七忍不住大喘氣,但似乎又沒有先前那樣的難受了。
奶孃忍不住哭了起來:“是的,我們七姑娘福大命大,怎麼可能會有事,但姑娘您先聽話,先躺下歇息一會兒吧,我去給您熬一碗薑湯。”
“我自己來。你們…你們為了照顧我,也是兩晚沒有闔眼了,這樣下去你們會比我更先撐不住的。你們放心,我可以的。”
說著,沈七強忍住胸口的噁心與四肢的痠痛,艱難的爬下炕,撐著牆勉強站穩身軀。
奶孃和王大娘見他們勸不動沈七,匆忙的抹了眼淚過去扶住她站穩。
她們一直都知道 這位七姑娘雖然年紀尚小卻是個心性堅毅的。三四歲時就吵著要跟莊子裡十來歲的孩子一起上山去挖野菜和竹筍。
起先她們都只當是她貪玩罷了,畢竟這麼小的孩子背竹筐都背不動。沒想到她自己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了一個竹籃,除了頭兩日她因為沒經驗,沒有找到多少,後來回回都灰頭土臉的回來,竹籃裡都有不少的野菜,足夠她們三人吃兩頓的。這時她們才明白原來七姑娘是知道她們的月錢少,想要幫襯她們。
又抹了一把眼淚,二人扶著沈七一步一步走向廚房。
沈七卻覺得自己每走一步,頭暈腦脹的感覺就減輕了一分。雖然她此時臉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