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例外

隋執搭在茶壁上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緊,摩挲著上面的幾不可察的紋路。

她笑意未收,就好像盈在天邊兒的月亮忽而生動,散著柔意與光,在不自覺間就能吸引到俗世凡塵的注目。

而隋執,就是那庸庸塵世的一個俗人,未曾圖謀過什麼,卻在平凡的某天抬起了頭,在抬起頭時看到了月亮。

剋制著內心忽而湧上的極大的想要把對方攬入懷中的衝動,隋執唇瓣輕碰:

“那就,多謝遲小姐。”

深邃眸眼裡盛聚著翻騰的情緒,躍動而上,又被壓抑而下,最終展露給對方的只有看似坦蕩蕩的眼底。

隋執自認不是什麼卑劣之人。

殺伐果決,行事張揚評論他不為過,他也能做到坦然接受那些詞語。

可是面對現在的遲霧,隋執卻不敢把那些徹底展露。

在他的觀念裡,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冥冥之中、命中註定,按部就班不過是怯懦者的一面之詞。

大多掌權者喜歡控制一切,而隋執偏要放權造勢作壁上觀,因為那樣,才能讓權勢內部出現真正有能力有思想有靈魂的人。

用棋來形容的話,他不是棋子,不是執棋人,而是棋盤。

沒錯,棋盤。

不操縱棋子,但任何事情都逃離不了他的視線。

但是遲霧是個例外。

面對她時,他曾經馭勢的從容折損慘重,冷靜與理智固然尚存,但更不可否認的是情緒化佔比的上升。

那種感覺不是雄鷹鎩羽英雄折戟,而是一種獨特的令人沉迷的絕妙體驗。

他享受自己因為對方而牽動的浮動的心神,更享受自己給予對方時得到其燦爛的反饋。

又或許是因為不定因素過多和未來的無法預測性,他反而更願意投入其中越來越多的關注。

他此刻心下種種,遲霧自是不知。

這一頓晚餐是賓主盡歡。

唸叨著明天彼此都還有事情要做,也沒有多拖延什麼時間。

出了餐廳。

“遲小姐。”隋執叫住她,遞過去一個東西。

遲霧接過。

她手指捻了捻,薄薄的,好像是比較貴氣的紙張之類的東西。

“是邀請函。”隋執解釋。

夜晚有路燈相伴,但這裡清淨,位置也不是喧譁市區,只有暗橙色的隱晦燈光。

她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地看向他。

瞧不清對方神色,但是可以與之眼神相觸。

“邀請函?”

“幾天後有場拍賣會,主家給我遞了邀請函。我缺個女伴,不知道遲小姐有沒有興趣?”

遲霧想了想,《情難訴》離殺青不遠了,她也沒剩幾場戲。

“應該有時間。”

也不是拍賣會誘惑力大,主要還是因為她剛剛在飯桌上答應人家了,不躲著人家。

下了飯桌就拒絕,這多不好!

“那到時候我再跟你聯絡。”

“好。”遲霧點點頭。

天上零碎地綴著幾顆星子,月色朦朧之下,彷彿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淺淡的霧。

昏燈悠悠湛湛似日暮的幽美,潛隱在一片墨色之中,無聲地與風勾纏。

別說了,隋爺就是我理想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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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