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解酒湯也沒這麼快做好,我便以一曲為賀吧,也或可減緩你的頭痛。”
雲熙點點頭。
阿璃便從房中取來一支竹笛,將笛橫放嘴邊,雙手微曲輕按,一聲低沉莊重、節奏舒緩寬廣的笛音便從指間溢位,時隱時現,音色漸漸厚重飽滿,意境更為開闊,墨白凝心傾聽,傾刻間已聽出是哪首曲子,一時興起,便道:“有樂無舞豈不可惜。”
他起身回房取來一支雲熙常用的長劍,脫下外袍,道:“我且為各位舞上一曲。”
屋內燭光搖曳,暖意融融,她臨窗而奏,素手纖纖;院中雪花飛舞,寒風凜冽,他持劍而立,衣袂飄飄。
此時屋中的笛音已變得活潑輕快,清澈悅耳,有如山泉叮咚;屋外劍已出鞘,身影翩翩蛟若游龍飛舞,劍光點點有如后羿射日。
這時阿瑤也聞聲而至,與楚雲熙一起觀看。笛音漸而變得渾實有力但不急不躁,音色輕盈飄逸,曲韻豐富多變,韻味深厚,劍影隨著笛音時緩時急,空靈多變,神采多姿。
慢慢地笛音又變得圓潤清秀,明亮而不刺,剛柔相濟,蒼勁輕巧並存,彷彿冬天的神清氣爽、蕭瑟開闊,梅花的冰清之姿、高潔之韻已在眼前;那劍光則璀璨奪目,有如萬點雪花漫天飛舞,又似千樹白梅凌霜怒放。劍勢如電亦如虹,雷霆萬鈞,變幻莫測。
雲熙、阿瑤兩人看得如痴如醉、歎為觀止,早已忘了墨白的身體如何。此時笛音卻慢慢地又歸於舒緩閒適,漸至無聲,令人遐思無限,劍影也在此時從容收身,有如江海凝清光。
這時院中的積雪已約半寸,晶瑩潔白,但墨白一襲白衣猶勝雪,有如玉樹迎風,他孑然而立,神色已歸於一慣的叢容閒適,目光淡淡掃過屋中眾人,最後落在阿璃漆黑的眸中,星光熠熠一閃而過,他微笑著翩翩然向眾人走來。
阿瑤拍手讚道:“李大哥,你這劍真是舞得出神入化。”
墨白則道: “哪裡,你阿妹的這曲《梅花落》才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梅花落。是什麼?”頓時三臉茫然。
“你自己吹的曲竟不知道曲名嗎?”李墨白更是驚訝。
阿璃搖頭道:“並不知道。小時候,常聽阿耶吹這首曲子,只覺得笛音婉轉動聽,很是喜歡,可阿耶說我的身體弱不適合吹笛,後來經不住我死纏爛磨,才教了我,我因為喜歡所以練得多了些,便常常氣息不足難以為繼,阿耶又說這首曲子太難了,不適合我,不讓我再吹了,所以我只有揹著他偷偷練習。”
雲熙道:“阿璃,你什麼時候把這首曲子吹得這麼好聽了,我上次聽它是什麼時候了,大約是一、兩年前了吧。”
“是比之前好上一點,或許年歲大了氣息足些的緣故吧。但剛才尾部中氣不足、難以為繼,只能草草收尾,你沒聽出來嗎?”
雲熙搖頭道:“哪裡有,我只覺得現在還餘音繚繞呢。”
墨白心中卻明白,她說的是實話,收尾雖然急促,卻掩飾得極好,一般人是聽不出來的。不過也虧得她中氣不足上不去,在進入高潮部分後,他的劍看似舞得行雲流水,但實際身體動作太大已經牽動傷口隱隱作痛,只是在苦苦堅持罷了。
他道:“你太過自謙了,以你弱冠之齡、纖弱之軀,吹成這樣,已是世間罕見了。”
阿瑤也道:“小妹,這曲子雖好聽,但你以後還是少吹吧,阿耶說得沒錯,你身體弱不適合吹笛,每次都要費你不少力氣,可不能勉強。”
阿璃笑了笑,岔開話題:“對了,墨白哥哥,這首《梅花落》是何人所作?”
“此曲正是東晉桓伊所作,你阿耶沒跟你說嗎。恆伊愛梅如痴,所作名曲《梅花落》一時驚動天下,稱為仙曲,桓伊也被後人稱為“笛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