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兩天雲熙便把自己關在房裡,開啟了那幾卷落滿灰塵的醫書,可是他坐在那大半天了一個字也讀不進去,因為楚長風還在家裡,他不敢太放肆,忍了半天才從角落裡抽出那捲《三國志》津津有味的讀起來,這是他為數不多喜歡的幾本書之一。讀完一章之後,他還轉頭與墨白探討起來:“李大哥,你覺得關雲長此人怎樣?”

“武功蓋世,忠肝義膽,曹操也曾評此人‘事君不忘其本,天下義士也’”。

雲熙點點頭,撫了撫卷面,道:“這《三國志》是我最喜歡的一冊書,而其中的關雲長又是我平生最敬佩的人。他於萬軍中斬顏良,解曹操白馬之圍;為報劉備兄弟之誼,千里走單騎。攻取襄陽,水淹七軍,斬龐德、擒于禁,想他這一生是何等意氣風發,豪氣沖天。將來我也想成為像他那樣的人。”他向墨白吐露著心聲。

墨白慨然道:“這有何難,我等七尺男兒,生逢亂世,正是征戰沙場,建功立業的時刻, 你有此志,將來的出息不一定在他之下。”他話鋒一轉,又道:“只是關雲長一世豪傑,勇而有義,雖是萬人之敵也,但為人卻頗為自負……”

雲熙忙分辯道:“既是英雄豪傑,誰還沒個性子呢!像他這般的英雄人物,一般庸碌之人他怎麼可能瞧得上眼。”他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心中偶像的形象。

“是……是……,就個人而言,他不愧為一代英傑,不過就行軍打仗來說,卻欠謀略,光有匹夫之勇,不是取勝之關鍵。”李墨白扭頭看了看楚雲熙那張陰晴不定的臉繼續道:“一場戰爭,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 一定是靠全軍上下團結一心,將帥謀略周密、指揮得當,戰士驍勇善戰、令行禁止,糧草輜重充足,且知己知彼。

楚雲熙遲疑道:“說到打仗,前些天就有軍府的人前來村裡募兵,說是防衛長安,村裡好幾個夥伴都去了,說是要去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我雖然也想去卻沒有報名,一來我離十五歲還差兩三個月,二來我阿耶定然不允。你是行伍出身,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墨白沒有答他,望著案几上一顆乾枯潰爛的梨怔怔出神,“你能將它恢復如初嗎?”他指著這顆梨問道。

“當然不能,”雲熙撇嘴道:“這都爛成什麼樣了。”

“那麼隋的潰爛程度一點兒也不亞於這隻梨,我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滿目瘡痍。”墨白拿起梨把玩起來,“它已經行將就木,無法再恢復生機了。”也不知他說的是手中的梨,還是滿目瘡痍的隋。

“那你為何還要入伍......”雲熙直指問題的關鍵。

墨白遲疑了下,笑了笑:”我入伍之時,正是懵懂之期,以為它只是病重,但哪裡想到它這麼快就病入膏肓,無力迴天了。”

“那,你將來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墨白似乎雲淡風輕,頓了頓,口氣變得鄭重起來:“但我希望你少走些彎路,那些新募的兵士,有多少能建功立業,又有多少是去白白送死,我們拭目以待。”

“那照你這麼說,我只有聽我阿耶的話,好好學醫嘍。”雲熙有些失望。

“那倒不是。”墨白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生逢亂世,正是征戰沙場、建功立業的時候’,自古亂世出英雄,只要我們審時度勢、順應時勢,何愁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呢。”

雲熙眸中微光一閃,回頭朝門口望了望,然後俯身朝墨白低語道:“我聽說晉陽的唐國公這次舉勤王之師,要廢昏立明覆先帝鴻績,短短几個月便從晉陽一路而下,橫掃千軍,軍隊驍勇善戰,紀律嚴明,軍中謀人奇士,人才濟濟,所到之處婦孺老少皆來依附;還有李密的瓦崗軍已經將東都洛陽圍了個水洩不通,看來也是勢在必得。這是不是就是你所說的機會呢?可憐我們的聖上還在江都尋歡作樂、自欺